他不是在渡落山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想到此處,元戟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猛然一扣,竟然将上面裝飾的石雕直接捏成了碎塊。
“哇哦。”令銀竹挑了挑眉,偷偷将搭在對方衣袖上的發梢給抽了回來,随即順着元戟的目光看去。但他并沒有見過少年時的元钺,自然也認不出卞荊,更不知道元戟到底在看什麼。
的确,元钺與卞荊長得一模一樣,父子二人幾乎共用一張臉,但元钺幼年便進入渡落山,下山時已然是個成年男子,加上他少年時長相變化極大,便很少有人能憑借卞荊此刻的長相識破他的身份。
也隻有元戟這樣的至親,才能一眼認出數年未見的卞荊。
“元少主這是看見了誰?難道那邊的散修之中,還有相熟之人?”令銀竹說着,側身靠近元戟,歪着腦袋像是在觀察她的神情。
元戟側頭一瞥,見一張俊俏的面龐幾乎靠在自己肩頭,不由得氣息一滞。
她與令銀竹沒見過幾面,偏偏這人不管人前人後,都是一副快要貼上來的樣子,簡直莫名其妙。她倒是想直接推開,但對方連眼睛都不睜開,就是一個瞎子,該如何計較?
“并沒有熟人,令少主怕是看錯了。”元戟冷聲應道,将“看”字重重一咬。
元戟眼下沒有心情跟令銀竹閑聊,她正在飛速思索卞荊參加與禦獸大典的目的。
說實話,如果說卞荊為了淨塵白鶴來到此地,元戟是不信的。她别人不清楚,元家人對禦獸一道究竟有沒有天賦,她還能不知道嗎?
可事情怪就怪在這裡,卞荊不僅參加了禦獸大典,居然還通過了第二重考驗。
在東宮烆的摻和之下,此次禦獸大典的考驗不僅困難重重,還兇險萬分,卞荊居然能從中脫穎而出,簡直不可思議。
難道元钺與東宮高晴生的兒子,天賦全在禦獸一道上?這未免太荒謬了。
不等元戟将胡思亂想抛開,側面看台之上又有意外發生。
“禦門要抓我,不先問問漓渙島嗎?”
朝雨清透的嗓音在會場之内回蕩,聽見這話的衆人紛紛停下動作,愕然地看了過去。
漓渙島?這又關漓渙島什麼事?
“死到臨頭,還要攀扯?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人給我拖下去。”
蕭露凝低喝一聲,眼中隐隐有兇光閃現。
如果她記得沒錯,刺客當時就是在漓渙島弟子的住處附近被發現的,難道不是巧合,而是這人真的與漓渙島有牽連?不行,不能讓此事繼續發展下去。
“你們放開我!”朝雨拔劍想要反抗,卻被人先一步将刀刃橫在了脖頸之上。
“帶走!”
蕭露凝厲聲催促,朝雨很快就被人捂住口鼻,緊縛雙手,眼看就要被拖離會場。她的帷帽也在掙紮中被人掀開,落在地面,雪色的輕紗上滿是塵土。
卞荊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不顧謝盈的阻攔,直接站了起來。
“等等,既然她有話要說,為什麼不讓她說完?”
“你又是何人?”蕭露凝眯眼看向了卞荊,“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靈竅境的小子。沒想到你居然有本事通過第二重考驗。怎麼,你認識她?為什麼要替她說話?還是說,你跟她是一夥的?”
朝雨緊張地看了一眼卞荊,掙紮着叫了兩聲。她從頭到尾都不想把卞荊牽扯進來,更别說當衆與禦門對抗。
“認識不認識重要嗎?我說了你信嗎?我隻是覺得,這位姑娘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你們認定刺客身份的手段太過草率。不是要找藥宗弟子驗傷嗎?驗吧。我想在座的諸位都很好奇,這位究竟是刺客,還是禦門用來搪塞過失的替罪羊。”
卞荊說話很坦率,仿佛他真的隻是一個與此事毫無關聯的旁觀者。
“……哈哈。”蕭露凝被氣笑了,她沒想到此時還能跳出來這樣一個人。
“既然如此,那就驗。也讓大家看看,我所說的靈蟲印迹,并非捏造。”話說到這個份上,蕭露凝不得不前往西側看台請人。
讓藥宗弟子查驗傷勢是蕭露凝率先提出的,一來她對自己的出招極有信心,二來靈蟲也不會找錯人,朝雨必然就是那夜的逃竄之人,隻要證明朝雨的雙腿确實受過傷,殺人的罪名便坐實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