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受邀參加此次禦獸大典的修士,無一不是各自宗門或世族同輩中的翹楚,他們大多在短短數十年間就修成了靈寶境,卻在東宮烆這樣的強者面前依舊猶如蝼蟻,不堪一擊。
可是,他們現在看到了什麼?
一個不知是何來曆、身形還未徹底長成的少年人,居然能夠正面接下東宮烆十數招,且不露半分頹勢,而感知這少年的氣息,居然才堪堪邁入靈台境?
這怎麼可能,這不荒謬嗎?靈台境與靈霄境之間,足足有三個大境界的差距,卻能你來我往地對招?怕是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衆人心神震動,根本不知該如何看待此事,眼前的一切也颠覆了他們對實力的認知。
一連被擋下數招,東宮烆面色不變,卻暗自心驚。
面前這小子的實力,顯然已經超出了正常靈台境的範疇,即便他擁有的靈力遠不如自己,卻能随心所欲地驅使天地間遊離的靈氣,二者相互融合,這才能夠發揮出遠超境界的威勢。
直接調用天地靈氣,這是靈種的手段,可面前之人明明是世家血脈,是血肉之軀,他是怎麼做到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來到禦靈城十數日,總算見到新鮮玩意兒了。
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牽制許久,東宮烆非但沒有惱羞成怒,臉上反而浮現了一絲笑意。他将手中的長槍往空中一抛,再次伸手抓住時,長槍已經化為了一把一人多長的雪色巨弓。
東宮烆左手持弓,右手勾弦,待滿弓之時,一支由靈力凝成的透色箭矢便憑空出現,比先前射殺朝雨的那支箭矢氣勢更足。他沒有将箭頭指向卞荊,反而仰身朝着天穹放出一劍。
“咻”的一聲,箭矢破空發出爆鳴,随即在會場上空爆發出耀眼的金光。
這一擊比起先前直逼要害的招式,顯得沒那麼兇險,甚至有些花哨,但金光炸開的一瞬,卞荊的頭皮毫無預兆地一陣發緊。
卞荊來不及細想其中的緣由,腳步猛然往地面一踏,整個人飛速後撤,與東宮烆拉開距離,但空中的術法顯然變幻得更快,隻見金光消散之後,空中出現了無數雪白的箭矢,密密匝匝幾乎鋪滿了整個天空。
卞荊一動,天上的箭矢也飛速落下,一陣陣箭雨如同巨大的鋼針,幾乎是貼着他的腳跟紮進地面。他驅動身法,沿着會場的牆根一路狂奔,箭雨便追随着将所過之處盡數紮滿箭矢。
遠遠一看,陣陣雪白的箭矢仿佛一條兇惡的巨蟒,追着黑發少年不斷啃噬,隻要他稍慢一點,便會被箭雨徹底淹沒。
看着狼狽逃竄的卞荊,東宮烆并沒有放他一馬的意思,長弓再一次化為雪亮的劍刃。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靈力運轉陡然加快,一股更加厚重的氣息蔓延開來,威勢大盛。
下一瞬,東宮烆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見此情景,一直留意觀察的卞荊瞳孔猛然一縮,随即便感到一道令人膽寒的鋒銳之力自身後而來。他下意識背過手,驅動靈力反手一撩,隻聽“铛”的一聲脆響,那股力量被強行偏移,緊接着,一把雪白的長劍便擦着耳畔揮了過去。
他怎麼這麼快!這才是真正的靈霄境嗎!我居然連他的動作都看不清!
卞荊瞥見劍刃離自己這麼近,頓時感覺魂都飛了一半,但好在反應機敏,趁着長劍揮出尚未回轉之際,他一個側步閃到了東宮烆的身後,掌心靈力彙聚,凝成一團藍紫色的冷霧,直往東宮烆背後拍去。
東宮烆久居高位,對敵經驗比起尋常的靈霄境修士并不算豐富,但要與下山不久的卞荊相比,他對戰局的把控顯然更為成熟。
冷霧未至,東宮烆已然轉身。他揮手擊出一道術法,向卞荊而去,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對沖在一處,爆發的威勢将兩人齊齊推開!
他們很快穩住身形,相較之下,東宮烆居然退的更遠。
東宮烆看着毫發無損的黑發少年,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回憶剛才那一抹藍紫色的靈力,心中愈發肯定那不是人類修士所能使用的手段。
不是人,就隻能是靈種。可他是如何攫取靈種之力的?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哪怕東宮烆心裡清楚世家的起源,所有的世家秘術本質上皆來自于靈種,但整個靈居界根本沒有任何奪取靈種血脈的方法流傳下來。
退一步說,就算卞荊真的獲取了靈種血脈,這種血脈又是從何處得來?
整個靈居界,明面上存活的天生靈種隻有四位,至于被隐在暗處的幾位,東宮烆心裡也都很清楚。可他們的靈力,沒有一個與眼前之人相似。
換句話說,卞荊身負的靈種血脈,很可能自誕生起就從未現世,這是一位自始至終都遊離在歲月之外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