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出什麼事了?”
阿焰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像一隻麻布袋子,被卞荊用胳膊一撈,從窗戶裡沖了出去。
他呆愣地睜開眼睛,看見天色依舊是灰蒙蒙的,漫天的雨絲被拉成銀色的細線,街市兩側的屋檐正在飛速後退,幾乎拖出了殘影。
低頭看向後方,幾個雪白的人影正在屋檐間起落,他們手持刀劍,氣勢洶洶地朝這邊飛掠而來。
那是……東宮家的護衛甲士!
阿焰一眼就認了出來,剛想說話,一股失重感猛然襲來,他竟然被卞荊直接抛了出去!
“哇啊——”阿焰驚恐地大叫,不受控制地揮舞四肢。
下一瞬,蘊含恐怖靈力的雪白刀光擦身而過,徑直轟向街邊的屋舍,破碎的磚石爆發出巨大的聲響,瓦片如瀑布般下落,一連五六間鋪面頓時化作廢墟。
阿焰霎時收聲,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廢墟,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在半空。
這時,卞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蹿了出來,一把将空中的阿焰撈回懷裡,足尖淩空一點,整個人仿佛沒有重量,随着風雨向更遠處飄去。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卞荊輕描淡寫道,黑發順着風的方向正在狂舞。
驚魂未定的阿焰:“……我可以不聽嗎?”
“好消息是,那些白袍甲士不是來找你的,他們要找的是另一個身上燃起靈火的人。”卞荊自顧自地說道,同時分神留意身後,“而壞消息是,我們被發現了,并且很快就會被追上。”
“會被追上嗎?大哥哥你跑得比他們快多了呀。”阿焰輕聲說道,看着周圍飛速後退的街景,暗自心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迅捷的身法,明明沒有任何靈力流動的痕迹,卻似乎與風雨融為一體。
“呃,你真的姓東宮嗎?”卞荊無奈地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忘了,這座城的城牆是六個相互包圍的同心圓,我們所在的這片街市,它就是一個圈啊。就算後面的人追不上來,前面也會出現堵截的守衛。”
仿佛是在印證卞荊所說的話,前方不遠處,赫然有三名白袍甲士淩空而立。
他們手持雪白的弓箭,不等卞荊靠近,便持弓勾弦,随着幾聲尖銳的嘯叫,三道由靈力凝成的透色箭矢就掃了過來!
“小心!”阿焰驚恐地抓住卞荊的衣襟。
卞荊卻像是早有預料,衣袖一甩穩住身形,這才不慌不忙地用手在身前一拂。
随着他的手掌淩空劃過,一道斑斓的星河漸漸顯現。幽深的夜幕仿佛空間的裂口,将襲來的三支箭矢盡數吞沒!
靈寶境修士的全力一擊,竟被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
阿焰沒想到世間能有這種手段,一時說不出話來,可這還沒完,隻見眼前的星河轉瞬即逝,再出現時,竟來到了那三名甲士的身後。
“噗嗤——”
消失的透色箭矢再次出現。它們沒有射向卞荊,而是轉瞬間穿透了白袍甲士的頭顱。
雪白的甲胄被爆開的鮮紅血霧所籠罩,三人幾乎同時從空中墜落。
“何人膽敢私闖東宮城!”一聲怒喝從卞荊身後傳來。
很顯然,解決了攔路虎,身後的追兵也到了。那是五名裝束相同的白袍甲士,境界比起先前那三個稍高一些,但也隻是靈寶境巅峰的修為。
卞荊沒有急于出招,他将感知外放,确認周圍并無其他敵人,這才緩緩轉過了身。
“果然是外來者!”一名甲士瞥見卞荊的靛色發尾,确認了心中的猜測。但他很疑惑,以自己的修為竟然無法看穿面前之人。
這個黑發披散的青年修士,周身沒有顯露半點氣息,僅有的靈力波動,還是剛才施展術法留下的殘餘,極其微弱。
若是以尋常的經驗判斷,此人怕是連靈光境的修士都不如,偏偏自己親眼看見他隻用一招,就除掉了三名同族。
那舉手投足間的從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無論如何,也不能任由他在東宮城橫行無忌!
“賊人!受死!”五名身材健碩的白袍甲士同時抽出了腰間的長刀,一齊向卞荊撲了過來。
雪白刀刃上附着的靈力,炸開龐大的氣旋,将面前的雨幕徹底劈開。
面對縱橫交錯的刀光,卞荊不為所動,甚至沒有閃避的意思,他隻是忽然低聲對懷裡的阿焰囑咐道:“抱緊了,别掉下去。”
随即,便松開了托住小孩的那隻手。
不知從何時起,卞荊的左手手腕已經凝出了一道燦金色的光芒。他手掐指訣,欺身上前,轉瞬便迎上了洶湧而來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