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卞荊身旁的女子,她所穿着的衣裳,不是普通的蘭花裳,也不是侍女所穿着的那種白衣,而是獨屬于白煜宮的樣式!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又是誰?
“是啊,她是誰呢?”卞荊輕聲道,目光緊盯白袍甲士,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
很快,白袍甲士從一開始的疑惑,轉變為不可置信,他仿佛看到了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竟然往後退了半步。
“什麼!你竟是!這、這不可能,你是……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白袍甲士顧不上思考其中的來龍去脈,他近乎本能地側過了頭,隔着昏暗的重重雨幕望向遠方,像是在确認什麼東西。
隻是,他轉頭的方向不是内城,而是略微向下,指向了地底。
“所以……你們是把她關在了地下?”卞荊若有所思地開口,看向甲士的眼神中滿是冰霜,“難怪我用了那麼多法子,都未尋到她的氣息……有海水阻隔,能找到才是怪事。”
“該死!”白袍甲士此時也反應了過來,發覺自己是被戲耍了,不禁惱羞成怒,周身的靈力徹底爆發,一股磅礴的氣勢沖天而起!
這個頭戴珍珠面甲的甲士,竟然有靈域境巅峰的修為!
“你到底是什麼人!能幻化出高晴的模樣……你來到東宮城,究竟有什麼目的?”
沒錯,卞荊利用阿焰幻化出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親東宮高晴。
當年,東宮高晴為掩人耳目,确保卞荊順利逃往塵世,她拖着産後孱弱的身軀,在石壁城放了一把大火,試圖做出自焚的假象,卻被東宮家的人識破,暗中囚禁于東宮城。
細細一算,已有十數年之久。
“我是什麼人,就不勞您費心了。”卞荊輕笑一聲,用手指在阿焰的肩上點了兩下,順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後。
随着一層無形的薄紗從阿焰的身上的滑落,他恢複了原本的模樣,那個如同月宮仙人的女子身影頓時消散無蹤。
“原來是千面紗,能夠幻化世間萬象的奇物,怪不得如此逼真。”眼見卞荊的動作,白袍甲士了然道,“千面紗的使用條件極為特殊,它是利用記憶進行幻化的一種靈器,你能用它幻化出高晴的模樣,就說明你曾經見過她……”
“可高晴已經十數年未曾走出東宮城了,以你的年紀,怎麼可能見過她!”
提及此事,卞荊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阿焰眸光一閃,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多說無益,出招吧。”卞荊蹲下身,将阿焰背到了身後,側頭低聲道,“抓緊我的後背,如果害怕可以閉上眼睛。”
“是啊,多說無益。”
白袍甲士挽了個槍花,槍尖噴出大團白色的烈焰:“你私自入城,又殺了我東宮族人,留你全屍已是不能。不過,看在你與東宮高晴相識的份上,拿你喂狗之前,我會讓她見見你的——”
“你說,她能不能通過一堆屍塊,認出你的身份呢?”
卞荊起身,随着他的動作,衣袖間忽然飄出幾枚靛色的小花,在雨幕中晦暗難辨。
緊接着,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密密麻麻的牡荊花開始從卞荊的身上湧現,它們從血肉中生長而出,推搡着從衣裳的縫隙裡鑽出來,不斷生長、蔓延,最後化為一件由藍紫色花瓣組成的巨大氅衣。
瑰麗而迷幻的花束在風中不斷擺動,恍惚間又似一對未曾展開的靛色羽翼。
卞荊輕阖雙目,再睜開時,原本漆黑的眼眸已經盈滿了璀璨的星河。那是獨屬于靈種的異色眼眸,凝聚着最為本源的力量。
“前輩客氣了,我可以自己去見她。”
下一瞬,卞荊的身形一閃,居然從原地消失了,再出現時,他右手呈劍指,距離白袍甲士的咽喉僅餘寸許!
甲士呼吸一滞,整個人當即向後仰去,與此同時,他揮舞長槍向身前橫掃,想要将卞荊直接腰斬,然而雪白的槍尖撞上卞荊身側柔軟的靛色花束,不僅沒有将其斬落,反而被“铛”的一聲彈開,火花四濺。
怎麼可能,那些花居然——
意料之外的反彈讓白袍甲士的身形有些僵直,卞荊趁此機會,一掌擊在甲士的肩頭。
藍紫色的牡荊花順着卞荊的手臂一路纏繞,逐漸化為一團迷離的霧氣,在擊中甲士一瞬間,霧氣便将大半甲胄侵蝕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