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宗位于靈居界南部,距離九大聖地之一的古門僅有數百裡的距離。别看它名字取得氣派,實則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宗門上下僅有數十人,且修為境界大多在靈寶境之下,在方圓千裡的範圍内有些名聲,卻并不響亮。
好在玄陽宗之人大多生性散漫,在修行一途上更沒有遠大的志向,加上身處古門轄地,與其他宗門并無仇怨,日子過得倒是清閑。
就是這樣一個與世無争的小宗門,卻在一夜之間徹底覆滅。從境界最高的宗主,到看門的黃狗,整個玄陽宗上上下下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全部死于非命。
元钺當時途徑此地,恰好撞上了這件事,但他沒有親眼看見事情的經過,隻見到了滿地的屍體,當他仔細查看了現場,這才驚訝地發現,這些人不是被人砍殺而亡,而是死于靈力枯竭,仿佛周身的靈力被瞬間抽幹,來不及反抗便失去了生機。
這就很奇怪了,先不說是誰做了這件事,他們抽取靈力是要做什麼?如果需要的僅僅是靈力,那使用靈石不是更快?為什麼要盯上一群境界低微的修士?就算把他們抽幹了,又能抽出多少?還是說……目标不僅僅是靈力呢?
元钺有心想要調查這件事,無奈玄陽宗内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加上古門不願事情鬧大,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與動蕩,此事就被按了下去。
可玄陽宗一事塵埃落定,背後之人卻沒有停手。
此後的十年内,不斷有類似的小宗門慘遭滅口,兇手所使用的手段與玄陽宮一事别無二緻。
紫炎宗、無極宮、青羽派……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宗門,偏偏地處荒僻,又無世家聖地在背後撐腰,往往無聲無息地就消失了,也無人會去追查,就像是廣袤山林裡死去的一棵棵孤樹,沒有在靈居界驚起任何波瀾。
除了元钺,他一直在盯着這件事。
直覺告訴他,玄陽宗的事情不是個例,此事背後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于是,後來的十年裡,元钺的勢力與耳目遍及整個靈居界,諸如紫炎宗、無極宮這些小宗門的慘案,也都是由他率先發現。
但蹊跷的是,元钺始終無法抓到背後之人,不管他的消息如何靈通,手下勢力如何龐大,他能找到的隻有滿地的屍體。
甚至連薛牧山和張衾音都被他支使下山去調查過這件事,依舊無果。
元钺能夠感覺到,這是一股在暗中流竄的龐大勢力,偏偏他抓不到一點蹤迹,如果不是一直有滅門之事發生,所有的一切簡直像是他自己的臆想。
但人不可能謹慎到這個地步。
尤其是十年之後的元钺,他不僅掌握了整個元家,手中還能調動一部分眠月宗與渡落山的人手,可以說幾乎站在了靈居界的頂端,他卻依舊無法查清這件事。
這就不是行兇之人行事謹慎,又或者實力超群所能解釋的了。
至此,元钺不得不認清一件事,那就是六大世家之上,還淩駕着另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強大到無法想象,很有可能籠罩了整個靈居界,卻偏偏不露一點痕迹,隻在暗中行事。
它在畏懼什麼?它又在警惕什麼?
元钺不知道,他已經無法相信任何人,又或者說,在這件事上,他不準備再托付給任何人,他決定自己去查。
于是,他用了一種最笨,卻最為隐秘的辦法,那就是僞造身份,潛入到各個宗門之中。
元钺用了八年的時間,守株待兔。
這八年裡,他利用術法捏造了十數個身份,分别潛入靈居界各地的小宗門之中,從一個靈光境弟子做起,潛心修行,耐心等待背後之人的出現。
果不其然,被元钺等到了。
某一日的深夜,九星門附近出現了數名行蹤詭異的黑袍人,他們身形輕盈,腳步飄忽,穿行在幽谧的山谷裡,就像是一串遊蕩的鬼魂,毫無生人的氣息。
但這些人的行迹瞞不過元钺,彼時的元钺已經半隻腳踏入靈霄境,要是能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那才是真的見了鬼。
隻見黑袍人一路疾行,來到九星門的附近便四散開去。
他們沒有潛入宗門之中,而是拿出各種罕見的靈材開始布置陣法,一個無比龐大幾乎籠罩整個山谷的陣法悄然成形。
元钺對陣法沒有什麼高深的見解,可他的師兄是薛牧山,平日裡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見過一些。他可以肯定的說,這些黑袍人刻畫的符文極其罕見,别說他,就連薛牧山都不一定見過。
詭異的幽光從符文中顯現,化作一道巨大的陣法,如同一口大鐘,将整個九星門籠罩其中。
為首的黑袍人一抖衣袖,飛至半空,懸停在陣法中心的位置。
陣法幽光大盛的那一刻,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塊雪白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