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樟甯早有預料,他反握長刀,利用刀柄擋住這一劍,随即腳步一擰,利用周身旋轉的力量帶動長刀,沖着男子的腰腹就是一道橫掃。
刀尖劃出一道飽滿如日輪的長弧,男子閃避不及,胸腹處頓時出現一道血線。
一擊得手,攻勢并未停歇。周樟甯利用長刀回轉的力道,從地面向上又是一撩,逼迫男子不得不收劍抵擋,一連後退數步。
“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呀?就你這樣的,他們也讓你一個人來闖飛絕峰啊?”
至此,周樟甯忍不住放松下來,以他的眼光看,面前的男子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這樣的人就算再來十個百個,也不可能突破他的守衛。
這些圍攻渡落山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太小瞧飛絕峰了吧?
難道是看這裡隻有自己孤身一人,覺得好欺負,就把人手都派到其餘四峰去了?隻留一個悶聲不吭的劍修對付自己?
簡直離譜。
但周樟甯沒想到的是,他不經意的一個想法,卻一語成谶。
極遠處的林子裡,又有人影出現,這次不是一兩個人,而是黑壓壓的一片,搞不好真有上百個人。
周樟甯暗罵了一聲,後退數步打了一個呼哨,一位披頭散發、衣着陳舊的少女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側,正是飛刀晚寒的器靈。
她個子不高,樣貌普通,目光沉靜,雖然有着人形,卻依舊保持着兵刃的冷硬與鋒銳。
“出大事了,我一個人怕是頂不住。”周樟甯對器靈招呼了一聲,想拍拍她的肩膀,但看對方是個女孩模樣,頓了頓又把伸出去的手給收了回來。
大約是有六個姐姐的緣故,周樟甯對女子一直有種莫名的敬畏,别說動手動腳,連說話都是規規矩矩的。
“那好,飛絕峰的生死存亡,就掌握在你我二人的手中了!”
周樟甯手持長刀嚴陣以待,器靈則身形一閃,率先沖了出去。
“……唉,真是沒有一點并肩作戰的默契。”周樟甯歎口氣,隻好也提刀上前。
先前的那名劍修,此時亦退開了十數丈。不,與其說是後撤,更像是要與後來的人彙合。
“不,不對。”望着遠處疾速襲來的修士,周樟甯猛然停住腳步,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
“飛絕峰上隻有我一個人,這是舉世皆知的事。他們出于什麼目的,居然派了這麼多人?三四個人,又或者五六個人都好說,幾十個上百個是不是有點過了?修士鬥法又不是靠人數取勝的,來一個靈域境抵得過百十個靈寶境……”
他們是出于什麼目的,一定要派出這麼多人?
周樟甯覺得腦門一陣脹痛,一個答案明明已經在他腦子裡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非常難受,就像是一本日日誦讀的書,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卻因為不知放到了家中的哪個角落,找了整整一天都找不到。
你知道它就在那裡,但你就是看不見。
“這麼多人,難道是……劍陣?”
周樟甯心中悚然一驚。
的确,飛絕峰曆代都隻有峰主一人,且大多是絕世的劍修。尋常修士根本無力對抗,唯有利用劍陣才是穩妥的辦法。
可對付自己用得着劍陣嗎?周樟甯的額頭隐隐冒汗。
不對,不能這麼想。
自己繼任峰主之位,算來不過五年而已,以渡落山的閉塞程度,外界很可能還不知道李存離世的消息,更不知道新一任的峰主是自己。
這些人圍攻渡落山,不會是一時興起,一定是經過了長久的謀劃,他們能召集如此衆多的修士前來組成劍陣,說不準是做好了對付李存的準備。
李存,千山劍主,放在曆代飛絕峰主之中,也是數得上名号的人物。想要對付他,哪怕是沉疴已久的他,也不是普通修士能夠做到的,使用劍陣是必然。
換句話說,自己将要面對的,是一個足以打敗李存的劍陣。
“他娘的,一上來就玩這麼大?”周樟甯趕緊制止器靈,不讓她繼續往前,随即開始瘋狂思索對策。
就在他絞盡腦汁也毫無辦法,正準備硬着頭皮上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些人組成的劍陣有點眼熟。
當然,劍陣尚未成形,周樟甯看見的,不過是衆人的站位排布,可這樣也足夠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東西,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
八風劍陣!
那些人組成的劍陣居然是周家的八風劍陣!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難道這些都是周家出身的修士?自己的族人?
可要是周家人,沒道理對自己出手啊?
周樟甯摸了摸下巴,全然忘記了自己已經離家十數年,就算是親爹看到他如今的模樣,恐怕也要愣上一陣子。
“但不管怎麼說,有我在,這劍陣就成不了。”他看着不遠處黑壓壓的人群,低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