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荊怎麼可能是這樣一副長相?
她看着面前俊美的青年修士,實在很難将他與當初那個蓬着亂發的少年聯系起來。
“五年之前,我們一起去過雲岩鎮,你忘了嗎?”
“雲岩鎮之事我當然記得,但你——你說你是卞荊?”楊雲珂緩步從竹亭中走出,來到卞荊面前,“你怎麼證明?”
好了,世上最棘手的問題出現了,我要怎麼證明我是我,而不是别的什麼人。
忽然,黑貓靈獸低頭在卞荊身上舔了一口,他隻覺自己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嘶——對了,我有這個。”
說着,卞荊從懷中取出了一枚木片,說是木片,其實是一小塊黑色的樹皮,被稱作靈符。它可以傳訊定位,也可以護身,是每一位下山的渡落山弟子都會随身攜帶的東西。
“這是靈符,是渡落山才會有的東西。這麼說,你真是卞荊?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楊雲珂的神色有些猶豫,但顯然相信了大半。
“這事一兩句話怕是說不明白,要不你讓它們仨先回去吧,盯得我後脊背發涼。”卞荊搓了搓胳膊。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竹亭,相互交換了訊息。
原來,楊雲珂在數日之前,就被太衡峰主杜日南派到此地,負責守衛秘境入口。
這是一處從未被人發現的入口,但并不代表它不會被人盯上,尤其是渡落山遭人圍困之際,此處更要有人守護。
“師尊告訴我,這次秘境開啟,渡落山必然會派弟子進入,但我沒想到來的人是你。”楊雲珂道。
“我也沒想到你會守在這裡。”卞荊苦笑道,“我還以為此地無人得知呢。”
楊雲珂正了正神色,嚴肅道:“你真的要進入其中嗎?你知不知道,裡面非常兇險。我在這裡守了有數日,夜間靜谧時,偶爾能感知到其中的靈力波動,皆是實力強大的靈獸,且修為境界沒有一個低于靈域境……你進去怕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都算好的了。”卞荊無奈地歎了口氣。
在他看來,進入妙箴秘境簡直就是死路一條。按照上一次進入其中的修士來算,整個靈居界,如今活着的竟然隻剩張衾音一個人。
雖然很多人并非直接死于秘境,而是各有各的緣由,但這并不能減輕卞荊對妙箴秘境的忌憚,反而讓這件事變得更加詭谲。
“但我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這事不是我想躲就能躲的。”
如果說東宮城一行隻是讓卞荊窺見某個巨大陰謀的一角,渡落山被圍攻這件事則讓他明白,如果不徹底解決背後之人,解決威脅到他的一切,他是不可能有安穩日子過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連被天生靈種庇護的渡落山都能被人攻破,卞荊還有能去的地方嗎?
天下之大,到處都是想殺他的人。
“那我們倒是可以結伴同行。”楊雲珂忽然說道,她側頭望向水潭,眼神十分平靜。
“是啊……啊?你說什麼?你也要進去嗎?”卞荊傻眼。
“是啊,不然師尊為什麼讓我來這裡守衛。在太衡峰,我既不是最強的,也不是做事最穩妥的。”楊雲珂露出了一個笑容,依稀能看出往日的神情。
數年過去,腼腆的少女也長大了。一個不敢在衆人面前高聲言語的人,終于變得溫柔而堅定,因為手握足夠的力量,也有了想要達成的事。
“那你為什麼要進去?”卞荊低聲問道。
他進入其中,是因為元钺在裡面留了東西,這位昔日的元家少主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居然把線索留在這麼兇險的秘境之中,這是讓人拿命去取啊。
但楊雲珂有什麼理由去冒險呢?秘境之中又有什麼值得她拿命去換?
楊雲珂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開口:“我聽說了,你這幾年一直在陵隅峰修行,想必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就在兩年前,九大聖地之一的禦門發生了大規模的内鬥,門中弟子分為兩派,相互厮殺,傷亡無數。究其根本,就是新任的禦門門主蕭行,無法壓制玄獅之力。”
玄獅之力,幾個字,就讓卞荊回想起當年在禦靈城中發生的一切。
這是一種寄生在修士身上的力量,身負玄獅之力者,都是天生的禦獸師,他們大多被禦門接引,成為禦門的核心弟子。
但這種力量并非人人都能承受,随着玄獅之力的不斷增強,大部分人都會被吞噬神魂而死,隻有極少數的人,真正擁有與玄獅之力共存的資質。
這樣的人,不僅能夠抗衡自身體内的玄獅之力,甚至能夠庇護一方,鎮壓他人體内的玄獅之力。
“這與你要進入秘境有什麼關系?”卞荊抓了抓頭發。
楊雲珂露出無奈的神情,示意他稍安勿躁:“簡單來說,蕭行無法鎮壓玄獅之力,因此他即便當上門主也難以服衆。”
“但我。”楊雲珂指了指自己,“我可以鎮壓玄獅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