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趙家宅院之後,周樟甯與趙瀞辭二人徑直往客棧的方向趕。當然,還帶着一個半死不活的黑袍修士。
一路上,周樟甯都用一種自以為隐蔽實則非常明顯的姿态偷瞄同伴,想從趙瀞辭那張蒼白冷峻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畢竟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大多都與他有關。從被挾持的幻象,到來曆不明的黑袍人,種種迹象都表明,有一股隐蔽的龐大勢力已經盯上了他。
如果換做是自己,就算不害怕,心裡多少也會有些擔憂,周樟甯在心裡暗想。但他無論怎麼看,都很難從趙瀞辭的臉上看出一丁點的憂慮。
“别看來看去的。說吧,你到底想幹嘛?”趙瀞辭停下腳步,不耐煩地轉頭說道。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雙目直視過來,尖細的下巴迫于同伴的身高微微上仰,顯出幾分刻薄。
“沒想幹什麼……”周樟甯擡手撓了撓頭發,“就是剛才那幾個黑袍人,你有什麼頭緒嗎?他們為什麼要來找你?”
關于這一點,趙瀞辭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其他人。
“此事與你無關。”趙瀞辭搖頭道,繼續邁步向前走。
“什麼叫與我無關啊?你不是看見了嗎?他們剛才差點殺了我!要不是我……難道你真的相信他們手中有複生之法?這明顯就是一個引誘你的借口,他們一定另有目的。如果你對幕後之人有所猜測,為什麼不說出來?知道的人多了,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
“他們要殺你,是因為你跟我待在一起。如果你今晚沒有出來找我,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會跟你扯上關系。”
“……所以你是認為,我不該出來找你?”周樟甯腳步一頓,随即快走兩步又跟了上去,“趙瀞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是覺得所有的一切,光憑你一個人就能解決?那些黑袍死士的修為你也看見了,我隻是想要幫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那麼尖酸?”
“哦?你想要幫我?為什麼?我們除了同為渡落山弟子的身份以外,似乎沒有什麼交情吧?”趙瀞辭頓了頓,繼續道,“差點忘了,渡落山如今危在旦夕,等我們離開秘境,它是否存在還是兩說。說不準,我們很快連同門都不是了。”
聽到這裡,周樟甯反倒不生氣了,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
“所以,你是不信啊……”
“什麼?”
“我說,你是不相信有人會幫你。”
周樟甯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攔住了趙瀞辭的去路。他身材高大,攔路的時候簡直像是一堵牆。
“你看,雲岩鎮的時候,咱們幾個是一起去的,雖說差點死在幻境裡,好歹最後殺出來了。如今我們身處妙箴秘境,也是結伴同行,楊雲珂甚至半夜都在擔心你,你為什麼覺得沒人會幫你?”
“……”趙瀞辭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是,你這性子我确實合不來,有話不直說,就算說了,也是說一句藏十句。”周樟甯眯起眼,似乎想用目光在對方頭頂上鑽一個孔,好看清楚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可是我相信卞荊和柳茵看人的眼光,他倆總是信任你,那我也拿你當朋友。楊雲珂就更不用說了,她關心你就像是母雞照看雞崽子,恨不得把你拴在褲腰帶上,所以你能不能更相信我們一點?”
趙瀞辭依舊沒有說話,側身想要繞開周樟甯,卻被再次攔住去路。
“……你不懂,有些事你們沒必要卷進來。”趙瀞辭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懂不懂的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們不懂。況且會不會被卷進去,也不是你說了算,那些黑袍人能找上你,說不準哪天就會找上我們。總要搞清楚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以及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知道的太多,不見得是好事。你确定要……”
還不等趙瀞辭把話說完,周樟甯立即道:“我确定。”
“……好。”趙瀞辭擡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道,“那我告訴你。”
一番話說得很簡單,隻是将這幾日的經曆複述了一遍,從北海之濱偶遇卞荊,到渡落山被圍困,最後來到妙箴秘境。即便是從趙瀞辭的視角來看,也能猜到許多。
“你的意思是,東宮城中有一個勢力強大到能夠操縱世家與聖地的存在,不僅謀劃了對渡落山的圍攻,剛才那些黑袍人也是他派來的?”周樟甯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