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修士接連從濃霧中現身,悄無聲息,如同一個個漆黑的幽魂。他們沒有再發動攻擊,而是四散各處,将衆人團團圍困。
青隐飛身一腳,将先前擊倒的黑袍修士踹了出去,随即周身靈力一震,胸腹上的斷刃被盡數除去,叮叮當當地落到地上。
而此時,衆多黑袍修士忽然動了。他們分立各處,手掐指訣,凝神念咒。數十重聲音徘徊在一起,形成古樸而詭異的韻律。
随着這聲音,星星點點的白光在黑袍修士的指尖閃爍、流淌,最終彙聚至半空,形成一個狀若大鐘的巨大符文,将卞荊一行人盡數籠罩。
“這是……陣法?”周樟甯一個激靈,立馬叫了出來,“怎麼這麼快?”
數十人構築的大陣,居然在轉瞬間就快要完成了。
黑袍修士布陣的速度太快,動作也整齊得不可思議,仿佛不是數十人在布陣,而是一個人在施法。
周樟甯自小熟識八風劍陣,他很清楚數十人要做到這種程度的步調一緻,沒有成百上千次的合作是不可能達到的。
這到底是什麼陣法?他們又想幹什麼?
“嗖、嗖。”尖利的破風聲劃過半空,兩支帶着青色羽毛的箭矢直沖半空的符文而去,卻在撞擊的一瞬化為齑粉。
周樟甯回頭一看,見柳茵茵持弓而立,六尺餘長的木弓弓弦仍在震顫。剛才的箭矢應該就是他射出去的。
“沒用。”柳茵茵果斷搖頭。
“當然沒用。”黑袍修士的後方,一個頭披黑紗的高挑女修,從霧中現身。
她一身黑衣,手持一對環刃,黑紗随風輕擺露出尖細蒼白的下颌,前胸挂着一枚白色吊墜,亮得晃人眼睛。
“這是八荒星躔陣,以天地之靈為籠,百人成陣即可囚天生靈種。怎麼可能被你們輕易擊潰?”女修翻動手腕,将環刃轉了又轉,鋒銳的利刃在她的手中如同玩物。
黑紗下的面目并不分明,但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的目光正一個個掃過衆人,最終停留在趙瀞辭的身上。
“閣下是什麼人?”趙瀞辭強忍着問道。
不知為什麼,女修的目光讓他莫名難受,這絕不是單純的打量,更像是充滿怨毒的審視。目光紮在身上,像是多足的蚰蜒在渾身亂爬。
女修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聲道:“我叫……雪魄。”
雪魄,霜雪之魂魄。
聽起來是個冰清玉潔的名字,對女修而言也很常見。可趙瀞辭一聽,心中卻莫名發憷。
他忽然想到,若是魂魄寄于霜雪,當春來日暖,冰雪化作春水,一切了無蹤迹,魂魄又該往何處去?
春是萬物生的季節,卻也是冰雪的葬儀。
沒頭沒尾的思緒在趙瀞辭腦中來回牽扯,但眼下顯然不是多想的時機。
隻見話音剛落,雪魄身形一閃,越過重重的黑袍修士,直沖而來。
一聲金鐵碰撞的脆響,小童青隐首先迎了上去,他手持碧色彎刀與雪魄的環刃對撞,沖擊之下連退數步,雪魄卻隻是身形稍頓,冷笑一聲便将手中環刃翻轉,向趙瀞辭擲去。
“呼——”飛速旋轉的環刃發出呼嘯,如同一掄亮白的圓月。
趙瀞辭持劍去擋,卻依舊被帶起的風刃所傷,這一擊直接破開了他的護體靈力,臂膀處很快浮起大片血色。
“怎麼會!”柳茵茵大駭,心說趙瀞辭是什麼人呐,這可是能跨越一整個大境界殺人的狠人,同境之中幾乎沒有敵手,怎麼一個照面就如此狼狽。
難道說,這個蒙面女修跟其他黑袍修士不一樣,她并非是用白針強行催出來的修為,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靈霄境?
怎麼可能?那還怎麼玩?
不過吃驚歸吃驚,柳茵茵也沒閑着,十數隻箭矢如流星般傾瀉,逼得雪魄不得不調整身形,算是給趙瀞辭掙得了一分喘息的時機。
與此同時,楊雲珂右手一擡,大批靈獸一擁而上,它們或撕扯或撲咬,從四面八方将雪魄徹底圍住。縱使她修為再高,面對數量衆多的靈獸,一時也脫不開身。
趁着這個時機,朝雨、周樟甯,還有手持彎刀的青隐,想都沒想就飛身而起,朝着半空的符文再次出手。
元一這次派出的人手足有數十人,除了面前這個頭覆黑紗的女修,其餘人全都在布陣。這說明對他們而言,布陣更加重要,陣法的成形也比殺人要緊得多。
那麼,反過來講,決不能讓這個所謂的八荒星躔陣毫無阻礙地完成。
“一宵青雷落,天地龍蛇蟄——”
周樟甯催動靈力,手中長刀瞬間布滿青紫色的雷光,刀背上的龍鱗紋飾在此刻仿佛活過來一般,由内而外微微翕動。
“讓我看看,你這破陣法——究竟有多硬!”說着,周樟甯掄圓雙臂,對着半空就是一刀,恐怖的威勢瞬間爆發,裹挾着龐大的靈力擊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