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時間卻隻過去了短短數息。
就在朝雨想要再次開口,勸說幾人離開的時候,異變突生。
不遠處的楊雲珂忽然慘叫一聲,緊接着,一大團混雜碎肉的血就從她的喉嚨裡湧了出來,瞬間染紅衣襟。
這絕非普通的傷勢,如此可怕的出血量,更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穿透了她的軀體,瘋狂攪動内髒,然後一點點碾碎。
衆人無不驚駭。
“該死。”周樟甯先是愣神,随即咬牙罵了一聲,他扭頭朝黑衣女修的方向一看,便毫不猶豫地提刀沖了出去,像是忘了自己同樣身負重傷。
與他前後腳動身的還有趙瀞辭,兩個人像是約好了,殘影一閃而過。
待到衣擺帶起的陣風吹過面頰,其餘幾人才意識到是楊雲珂的靈獸出事了。
轉頭去看,隻見數十隻靈獸死的死,傷的傷,正七零八落地圍在黑衣女修的周圍。
女修雪魄的手上,此刻正握着一顆熱氣騰騰的心髒,粘稠的血液随着血肉的鼓動一點點往下淌,隐約能看見上面閃爍着金紅色的紋樣,正是締結之印的痕迹。
而她的腳下,則橫躺着一隻巨大的雪獅。
雪獅奄奄一息,似乎沒有爬起來的力氣,胸腹上袒露着一個幽深的血洞,足有小臂粗細。
看來,它是被雪魄徒手刺入腹中,掏出了心髒。而此處恰好是締結之印的宿處,被強行破壞後,不僅會殺死靈獸,還會反噬到禦獸師。
這就是楊雲珂傷勢的根源。
“砰!砰!砰!”
忽然,在女修雪魄的背後,一隻巨大的獨眼黑貓靈獸一躍而起,它身上已遍布傷痕,姿态依舊悍勇,三條粗壯的黑色尾巴當空砸下,氣勢驚人。
可雪魄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她并不閃躲,而是手握環刃向後一斬,雪亮的寒光閃過,三條尾巴當即被斬斷,迸出的鮮血漫天飛濺。
黑貓靈獸發出尖利而絕望的哀嚎,與此同時,周樟甯和趙瀞辭到了,他們一刀一劍,同時從雪魄的左右出招。
“看來都不想走啊,”感受到兩側淩厲的劍氣,雪魄輕笑一聲,“那就留下吧。”
她擡起雙臂,手上的環刃同時擋住了兩人的刀劍,靈力的猛烈撞擊引得場中狂風大作,吹開了雪魄頭上的黑紗,也露出她一直掩藏着的外貌。
趙瀞辭下意識擡眼去看,然後,他居然在絕對不該愣神的時刻,遲滞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刹那的偏差,他的靈力被雪魄徹底壓倒,手中長劍被環刃挑開,整個人也倒飛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相峙的平衡被打破,另一側的周樟甯自然也扛不住靈霄境的正面沖擊,好在他反應夠快,早有準備,這才驚險地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記環刃。
“真吓人。”周樟甯提刀連退數步,回想起剛才刀刃擦過頭皮的情形,暗歎自己運氣是真的不錯,否則這會兒他已經跟周家的列祖列宗見面了。
為了給周、趙二人争取調息的時間,青隐趕在雪魄再次出手之前迎了上去。
他手持彎刀,仗着身形靈巧,不斷變幻招式,數十刀如流水般傾瀉而下,卻被雪魄一一化解。
與修士的招法不同,青隐作為器靈,一招一式渾然天成,甚至可以說摸不到脈絡,理應更加難以對付,但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居然隻有牽制,哪怕與對方同為靈霄境。
這不是二人的初次交手,早在雪魄一行人現身之前,青隐就曾試圖正面抵擋。但很遺憾,當時還有數十名黑袍修士護衛左右,他一個照面就被擊敗了。
而這一次,結果依舊沒有改變。
或許是陣法的作用,青隐每一次出招,都能感覺到對方在變強,或者說,自己的力量愈發薄弱。一開始,他還能主動出手,到了後來就隻剩下了招架,于是很快落入下風。
不能再這樣下去。
青隐暗自皺眉,他很清楚眼下已是生死關頭,不提攫取靈力的陣法,光是面前這個女人,就足以将他們所有人殺死。
雪魄沒有下死手,并非不能,而是她對自己有着絕對的信心,她的出手與其說是戰鬥,更像是在惡劣地戲耍獵物。
得想辦法創造機會,讓能走的人先走脫。
就在青隐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狀況的時候,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閃身出現在雪魄的身後。
這人赤手空拳,長發淩亂,一身豆綠衣裙上滿是血迹,身軀隐隐浮出黑色的霧氣,在後方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黑色獅臉。
是楊雲珂。
隻見她眼神平靜,右手握拳,幹淨利落地擊向雪魄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