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胃口,先上樓了。”
辛姒頓了頓,又補充道:“不要來打擾我。”
傭人雖然不明白辛姒這麼做的原因,但也沒有多問,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辛姒把自己關進了畫室,手上的袋子裡裝着好幾瓶酒,她随便開了一瓶靠在沙發上淺酌。
在酒液流進喉嚨的瞬間,她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仿佛是走在沙漠的旅人被浸潤在清泉之中,幾乎要沸騰的血液偃旗息鼓,終于得到了平靜。
她享受着這一刻的平和,偏偏手機卻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辛姒皺了皺眉,剛要把電話直接挂斷,可在看清備注之後立馬改變了主意,轉而按下了接通鍵。
“媽媽,您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了?”
辛姒随手把酒杯擱在旁邊,她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可聲音依舊像是浸在蜜水中一樣,熟練應付道:“您和爸爸最近的身體還好嗎?”
“還不錯,你爸閑下來經常去打高爾夫,氣色看着比以前好多了,不過技術倒是沒有半分長進。”
辛母聲音輕柔,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道:“對了,我聽說雪青也回國了?”
辛姒聞言立馬明白了辛母這通電話的來意。
但她沒有蠢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隻是含糊其辭道:“應該是吧,最近我忙着準備畫展,和江雪青的聯系不是很多。”
“畫展有什麼好忙的,那些事情交給助理處理就行。”
電話被辛父接了過去,他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提醒道:“你和雪青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本末倒置。”
他很支持辛姒去國外進修藝術,因為這是為兩家婚事增添光彩的點綴,可一旦這個可有可無的點綴出現喧賓奪主的苗頭,他就必須把它扼殺在萌芽之中。
辛姒并未反駁辛父的話,或者更準确來說,以她的身份處境,她根本沒資格反駁。
“知道了,爸爸。”
辛姒面無表情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瞬,江鳴珂和江雪青先後給她發來的消息。
可是她哪一個都懶得理會,她一門心思把辛父給應付了過去,挂斷電話後随手便把手機扔到角落。
情緒壓抑在她的心頭,沉沉地幾乎喘不上氣來,她甚至想要現在就尖叫出聲。
但她不能這樣做。
她隻能在畫布上狼狽地塗上一筆厚厚的油彩。
辛姒呆站在畫闆前,眼前是光怪陸離的色塊在不斷跳動。
有了酒精的加持,她整個人沉浸在幻想之中,色感卻變得更加敏銳,即使大腦已經迷蒙,但她依舊沒有停下。
她享受這種半夢半醒的感覺,甚至想要一輩子沉湎于其中。
如果說普通人嗜酒隻是少喝幾口渾身不自在,那在她畫畫期間現在便是對酒精有一種病态的需求。
畫筆在畫布上劃出一抹絢爛的紅色,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昏沉,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腦子像是斷了片一樣不記得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唯一記得的就是機械性給自己不停灌酒。
喝酒之前她很焦躁,但是現在她喝累了,就隻想好好睡一個安穩覺。
她将畫筆扔到了一旁,自己仰面躺在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外面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來來回回傳來陣陣腳步聲,放在手邊的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個不停。
辛姒被吵得頭疼,隻能探出手迷迷糊糊解鎖了手機,上面是一條陌生人的好友申請。
「妹妹,我是哥哥。」
“哥哥……”
已經徹底喝醉的辛姒含含糊糊将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江鳴珂還在發消息喊她姐姐,一轉頭她又不知道成了誰的妹妹了。
辛姒嗤笑了一聲,慢吞吞打字回複道:「不好意思,我喜歡人夫。」
「……」
辛姒自己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不回複了,露出了惡作劇成功後的狡黠笑容,一通電話卻又打了進來。
她吓了一跳,看着上面“大哥”兩個字有些愣神,連忙手忙腳亂接通電話,還未來得及出聲問候,聽筒裡便傳來一陣壓着火氣的冷漠男聲。
“辛姒,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