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靠近的時候寅九下意識閉上了眼,那個吻輕輕落在眼睑上。
寅九的心跳快了一點。
江清呼吸的熱度、嘴唇的柔軟、手扶在他肩上的力道,清清楚楚,刻入腦海。
江清親了好幾下叫自己喜歡的眼睛,随後自然地牽起寅九的手:“照夠沒有?宴會要開始了。”
當然沒有照夠。
這麼大怎麼好照的鏡子,寅九能在鏡子前面搔首弄姿半個時辰,但江清這話顯然不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寅九乖覺地來到江清身邊,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頭輕輕靠在江清肩上,學着花樓的許多姑娘常做的架勢,擺出小鳥依人的姿态,聲音放柔,柔得有些嬌了:“小姐,我們走吧。”
江清被他這有些做作的姿态逗笑了:“何必這種作态。”
寅九臉在江清肩上輕輕蹭着,學着從前見過的,妓女和情郎撒嬌的語氣,聲音有些黏,十分軟:“小姐不喜歡嗎?”
“不算太喜歡。”江清笑着就攬着寅九走出了内室。
在外間候着的金四看見寅九用這種姿态走出來,有些瞠目。
寅九可比江清高半頭。
做出這種姿态,可想而知得是有多扭曲,腰和膝蓋都彎着的。
寅九卻一點不覺得辛苦。
脊梁和膝蓋為小姐彎一彎怎麼啦,小姐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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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陸續到來,江家的管事在大門口迎接調度。
江清摟着寅九到了宴客廳。
一到門口江清便把自己身上的裘衣扔給了柳梢。
柳梢将江清的裘衣遞給其他丫鬟收着,對寅九道:“廳裡置了暖爐,公子穿着裘衣可能會熱。”
貂裘穿着分外溫暖,又闊氣體面,可以在人前顯擺,寅九不舍得脫,但看見江清的動作,手指也摸到了系帶上。
江清道:“怕冷一會脫也行。”
寅九便順勢把手放下來,随着江清走進廳中。
廳中暖意融融。
寅九的目光掃過座中,入座的賓客都已脫了大氅。頓覺身上的貂裘如同火燒一般,再穿不住,悄悄脫下交給柳梢。
江清入廳之後便不再關注寅九,臉上瞬間挂上和煦笑容,和已經入座的客人一一寒暄。
江清此番邀請的客人都是平州富商,生意人腦子靈活,一張嘴能說會道,見面互相吹捧,看起來甚是熱絡。
這會江清沒摟着寅九,隻讓他跟在自己身後。
和江清寒暄的李老闆隻當他是江宅護院,就是這護院長得實在有些好看,李老闆忍不住擡頭多看了兩眼。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江家的護院就沒有難看的。
原因嘛,懂的都懂。
李老闆身高六尺,寬五尺,這次赴宴帶着他愛寵的妾室。
妾室身形嬌小,身高五尺不足,依偎在李老闆懷裡,眼花一下都找不到人。
寅九站在江清身後無聊地聽兩人寒暄,放空的目光一低,看見李老闆的小妾全身靠在李老闆身上,歪着身子給李老闆剝葡萄皮。
剝出來的葡萄用拇指食指拈了,在李老闆說話告一段落時喂到嘴邊,若有葡萄汁水溢到唇邊,她便用白帕子細細拭了。
從頭到尾,仰臉看李老闆的目光比水波還溫柔。
寅九覺得,和她比自己太不懂事了些。
寅九想自己也該學着人家對江小姐逢迎些。
可如先前一般彎折腰去靠小姐麼?
那種姿态,這種場合,眼下是不合适的。
叫小姐倚在自己身上也不大合适。
縱觀全廳,隻有附庸之人才是這樣的姿勢,他直覺小姐不會喜歡他這樣做。
寅九跟着江小姐走到另一桌前。
這桌的周老闆看見江小姐過來立刻起身,笑道:“江老闆家中氣派比從前更勝!”
江清微笑拱手:“周家鋪子這些年也愈發紅火了!”
周老闆帶着春風樓的妓女,還有個中年文士一旁作陪。
周老闆一起身,中年文士和妓女自然也随同周老闆起身。
中年文士站在邊上捧着兩位老闆說話,三人相談甚歡。
寅九沒留心三人的對話,偷偷打量妓女的行動。
妓女站得像一朵美好的鮮花,面上含笑看着三人談話,并不說話。
寅九看見此景,心下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