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九就這樣開始了住在江家的生活。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無人打擾。
江家也沒有門禁,寅九出入自由。
隻是平州春日多雨,路上總是濕漉漉的,不僅容易弄髒衣服,出門還總要打傘。
寅九這會全身上下的衣服不是新采買的就是陳管事讓江家針線房置辦的,穿着暖不說,料子也是他從前很少接觸到的上等貨。
江清可比秋姨大方太多了。
喜雨樓上下,穿着秋姨給他們置辦的衣服時都要小心,弄髒或是弄破了,不光挨罵,還要自己洗衣縫補。
雖然眼下無需為穿衣煩惱,但寅九過去養成的小心愛惜衣物的習慣已經深入骨髓。
好衣服穿在身上珍惜異常,舍不得穿出門去讓泥水沾濕。
因此這段時間他都呆在江家,房裡彈彈琵琶下下棋,屋内呆悶了就在抄手遊廊走走看看風景,除了每日要捏着鼻子喝一碗據說是補腎氣的補藥外,日子是從未有過的輕松自在。
寅九有時候會想,這份安穩富足如果能長久,即使小姐一直不回來,他也願意啊。
這種日子,他過一輩子也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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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氣難得放晴。
春日驅散天空的陰霾,微風帶着暖意。
天氣好,外出時不必披厚實的大氅貂裘,夾棉的外衣便足以禦寒。
楊木把逍遙椅背出來放在院子裡散滿陽光的地方,金四跟上去鋪好墊子,寅九便坐了上去,虎皮毯往身上一蓋,舒舒服服地往後躺下了。
暖融融的陽光曬着,逍遙椅輕輕晃着,風裡夾着春日的草木氣息。
再惬意不過。
天氣晴好,出來放風的也不止寅九。
江清也沒立拘着姨娘,讓她們隻能在後院活動的規矩。
這日放晴,二姨娘、六姨娘結伴出來散步,數一數花落了幾朵,新開了幾朵,聊一聊平州近來時興的簪子款式、衣服樣式,時間過得很快,腳下的路很短。
不知不覺就沿着抄手遊廊走出了後院,逛到了東廂房,隔着月洞門看見了在院裡曬太陽的寅九。
二姨娘掩嘴一笑:“是小姐養在家裡的那個男花魁吧。”
寅九住進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夜裡抱着江清去正房被八姨娘撞見的那日,各個姨娘身邊伺候的丫鬟也在場,回去後紛紛報給主子,消息在後院傳得飛快。
後來寅九暫住江家的事,陳管事也着人報給了各位姨娘。
這件事大家都清楚。
後院也沒什麼大事,幾位姨娘對寅九也有些好奇,但這份好奇還不夠她們特意跑一趟東廂房,去見見寅九。
她們這些姨娘也沒有由頭去見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
所以隻是聞名,沒有見面。
今日正巧走到了東廂房,二姨娘側頭觑着六姨娘神色,巧笑倩兮:“要不要去看看?”
六姨娘和二姨娘脾性相投,心裡一樣好奇寅九。這事其實有點不合規矩,但是江家,江清的規矩就是規矩,江清沒定這條規矩,邊上還有那麼多人看着,那她們去見見寅九也是無妨的。
六姨娘挽着她的手,笑道:“看看也無妨。”
楊松楊木見兩位姨娘進了月洞門,忙把寅九叫醒。
寅九有些蒙地揉着眼睛起身,就看見兩個衣着打扮看起來是主子的,約莫三十來歲的女子攜手聯袂而行,身後跟着丫鬟,朝自己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