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寅九雖然穿着江家護院的衣服，卻細皮嫩肉，學個武還帶着家丁，王力又稱其為公子，吳教頭不清楚江家内院事，卻也明白這人的身份與護院不同，自然也不能當護院一樣教習。

于是溫聲問：“公子習武是為強身健體還是防身之用？”

“強身健體。”寅九想了想，補充道，“我想把臂膀練得更有力氣些。”

吳教頭點點頭，道：“那我知道了。”

說完便讓寅九跟着他，把他帶到技勇石面前。

武館有五種大小的技勇石，從大到小，一字排開。

其他成年男子都在最後兩塊石頭旁邊輪着練。

最小的技勇石這邊都是才學武不久的孩童，呼喝着練習，胳膊上也有隐隐肌肉。

寅九站在才及自己腰上的孩童之間，有些尴尬。

吳教頭仿佛沒看見他的尴尬似的，帶他到最小的那塊旁邊，教過他發力方式後便讓他自己練，什麼時候能連續舉十五次至胸前，什麼時候便換下一塊。

“舉不動了就紮馬步練下盤，下盤穩了上邊也好發力。”吳教頭确認他學會發力方式後，最後囑咐了一句便去關照别人了。

留下寅九一人站在幾個孩童之間。

孩童們仰頭看着寅九，眼睛眨眨，都是好奇。

寅九臉皮不薄，但和一群孩子一起練還是有些撐不住，轉臉看向金四。

金四果然是一副微微幸災樂禍的表情在旁觀。

寅九和金四對上了視線。

金四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刻寅九闆起臉：“金四。”

金四有些遲疑地應了。

寅九：“過來陪本公子一起練。”

在江家是寅九仆從身份的金四不得不聽令，走到寅九身邊選了一塊技勇石陪他共同患難。

寅九舉第一下時尚可，第三下便覺吃力，第五下已經是咬牙的力氣，抓着技勇石的手指也疼得厲害，勉力撐到了第六下，第七下便再不能舉了。

寅九彎腰扶着技勇石呼呼喘氣，擡頭卻見金四居然有舉到第八下的力氣，心情又壞了一分。

楊松拿着帕子走過來。

金四立刻把技勇石放在地上，從楊松手裡搶過帕子，給寅九擦汗。

金四剛剛舉技勇石廢了許多力氣，給寅九擦汗時力道一下沒控制好，寅九吃痛叫出聲。

金四道：“對不住公子，剛舉了技勇石，沒控制好力氣。”

寅九擡起頭，額上已經紅了一塊。

寅九十分疑心他是故意的，瞪他一眼，奪過他手裡的帕子自己擦汗。

邊上的孩童看着他，用認真的語氣道：“哥哥，教頭說不舉時練練下盤呢。”

寅九臉色一黑。

金四心裡暗笑。

不遠處練武的年輕人那邊也傳來笑聲，笑聲太大了，大得有些放肆。

礙于對方還小，寅九不好和人計較，隻點點頭：“哥哥等一等再練。”

說着眼睛看向笑聲傳來的方向。

是幾個拿大号技勇石練習的年輕人。

半數驕傲地赤着上身，裸露在外的肌肉蒙着一層水光，在天光下分外搶眼，半數含蓄一些，隻褪了上衣，薄薄的白色中衣汗濕貼在身上，底下的肉色若隐若現。

一緻的是他們的褲子，和寅九身上穿的一模一樣，顯然都是江家的護院。

寅九從這過于放肆的笑中察覺到了敵意和不滿。

寅九平日多是呆在東廂房，護院們遵守指責看家護院，在宅中巡視，平日并沒有多少接觸，這幾人他甚至都沒有印象，寅九不明白他們的敵意和不滿從何而來。

寅九正尋思，一回頭卻發現金四若有若無飄向那邊的視線，目光中的欽羨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寅九忽有所悟。

寅九問：“你喜歡這種？”

金四的目光收回來，瞥他一眼，道：“公子不覺得，這樣才叫男人麼？”

寅九皮笑肉不笑：“本公子不男人麼？”

金四想了一會，憋出一句話：“公子是招閨閣小姐喜歡的那種，這種招街面上的姑娘婦人喜歡。”

寅九想到了江清。

心裡有些突突。

江清算閨閣小姐還是街面上的姑娘婦人？

江清會不會也喜歡？

别人喜歡隻能看看，江清喜歡……會隻是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