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忙歸忙，忙起來不耽誤她玩花魁，也不耽誤她過節。

江清難得在家，在家過節的日子也少。

轉眼五月到了。

初一開始就有姨娘把親手做的五色絲絡和香囊送了來。

管事也讓人準備了這些東西，送去各院及下仆，也沒忘了寅九。

寅九拿到的五色絲絡和香囊自然不同餘分發給下仆的。

針線房的繡娘吧五色絲線織得細密，中間兜着圓潤的白玉珠，精緻可愛。

香囊裡包着的藥材也是大夫細細篩過，精心撿取，用繡娘親手繡花的袋子裝好了。

從前的端午寅九從沒有過這樣精緻的絲絡。

江家針線房做的絲絡雖然比不上江清從前送他的物件，但想着端陽要到了，應個景也好，便都挂在了腰上。

便挂絲絡邊吩咐楊松去廚房要些雄黃酒。

又打發楊風去正房問小姐有沒有空。

理由是現成的，端午要到了，小姐可有空共飲一杯酒。

楊風出門不久就回來了，提着食盒，火急火燎：“公子不好了，小姐下午要去武館看護院比武。”

寅九大驚，從逍遙椅裡坐起來：“什麼！”

那群總想着爬江清床的護院跟着江清出門辦正事他心裡都打鼓。

江清居然還要去看他們比武！

但……這确實也是江清會做的事。

她養的護院，容貌雖然沒有寅九這樣過人，但也沒有難看的。

練武的時候，耍起拳來虎虎生風，身上那股武人的精氣神在，英姿飒爽，更帥了三分。

楊風道：“我在廚房聽人傳的，也找相熟的護院問了，确有此事。”

寅九：“小姐現在可在正院？”

楊風：“應是在的。”

寅九往正房去了。

楊松他們連忙跟上：“公子，護院比武我們家每年都辦的。”

寅九腳步慢了一些：“小姐都要現場觀看？”

“當然，小姐總得對護院的水平心裡有數。”楊松道，“公子，這事是勸不住的。”

寅九如何不知道？

“我曉得。……我隻是要她帶我一起去罷了。”

我杵在邊上，看這些人要怎麼勾搭小姐！

到了正房卻撲了個空。

柳枝道：“小姐去後院了。”

後院是姨娘們的住處，寅九不好踏足，隻能請柳枝去後院說一聲，自己就在正房等江清。

柳枝道：“公子找小姐何事？若不是要緊事，天氣也熱，公子在房間裡呆着更舒服。”

寅九道：“聽說下午小姐要去武館看護院比武，我練武也練了一陣了，想和小姐同去，觀摩學習。”

柳枝心下了然，沒有點破，隻道：“我去問問小姐。”

柳枝走了。

柳絮柳綿道外面等太熱，把寅九請進了正房坐着，端上茶水。

寅九端着茶慢慢地喝。

就聽柳絮道：“閑坐無聊，公子要不要我們陪着說會話？”

寅九也想從她身邊的丫鬟入手，對她多些了解，就算不能，也不能壞了和江清身邊幾柳的關系，便笑應了。

柳絮柳綿知道他想聽什麼，撿着他愛聽的說。

“說起來，公子還是小姐第一個帶回家住這麼久的。”

“是呢，這麼多年是頭一個。”

“可見小姐對公子的喜歡了，回來以後每天都是公子陪着的。”

寅九聽了臉上也有了些笑影：“你們這樣說，不是在哄我吧？”

“怎會？小姐回來以後哪一天沒和公子見面？”

“就是，平日小姐帶護院出門，不過是護衛左右以保障安全，真正喜歡的，還是公子呀。”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江清待他特别、最喜歡他的話，話鋒漸轉。

“家裡那些護院呀、外面的男人啊、小姐都隻是看看，心裡最喜歡的還是公子。”

“我們沒去過煙花地，但我知道小姐出手大方。公子，隻舍得給一個姑娘花一兩銀子的客人好，還是給十個姑娘每人花一百兩的客人好，公子心裡一定清楚。”

“小姐看着是有點花心，但她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

“小姐是極好極好的，公子心裡放寬些，不要總想着細枝末節的事，多想想小姐的好。”

“這一大家子都得靠她，比起小姐的能幹大方來說，行事稍出格些也不算什麼，公子覺得呢？”

寅九心想，當然是給我一個花一千兩的好。

但沒有這樣的好人，肯花錢但稍有些花心的小姐也是好的。

柳絮柳綿說的不錯，但别人靠江清和自己的靠法可不一樣，自己靠的是小姐分給男人的那一份，後院姨娘和丫鬟分的是家裡那一份，說得冷酷些，其他人的死活與他何幹？

可江清身邊的丫鬟某種意義上就是她的口舌與耳朵，她們的意思就是江清的意思。

得罪了她們，離失寵的距離也不遠了。

寅九自然不能在她們跟前說那些不知死活的話。

端着茶杯，一副聽進去的模樣，微微點頭：“二位姑娘說的不錯。”

“但在下以為，小姐行事并不出格。都怪家中護院、外面的男人欽慕小姐，存心勾引，與小姐卻是無幹的。”

這話一出，柳絮柳綿都呆了一呆。

很快柳絮就笑道：“公子如此想最好。”

說話間，柳枝回來了。

“寅九公子，小姐說下午可同去。”

寅九問：“小姐現在在做什麼？”

“正和幾位姨娘說話，中午也被那邊留飯。”柳枝道，“公子不如回東廂歇會，下午和小姐一塊出門就是。”

*

為着江家護院比武，武館今日特地閉館半日。

競技場清空，邊上放着把專門留給江清的椅子。

寅九和江清并肩而行，後頭跟着陳管事、柳梢、柳枝、楊松、金四。

今日阖宅護院齊至，競技場邊分列兩隊，列陣齊整，昂首挺胸地站着。

打扮也是一身簇新的黑底白邊護院服，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武人的精氣神。

寅九不讀書也不繡花，眼神很好，在武館也練了許久，對裡面許多人都是十分面熟。

一眼就看出好些人看起來比平時白，臉刮得幹幹淨淨不說，甚至還搽了粉。

一個個腰帶紮緊，顯得腰勁瘦有力，胸膛寬闊挺翹，臀部飽滿，都是特地打扮了一番。

居心何在，不言自明。

江清徑直走向給自己準備的椅子，轉身坐下，跟着她來的人紛紛在她身後站定。

江清環視一周，下巴微擡。

陳管事上前半步，朗聲道：“今日小姐親臨觀武，望諸位在競技場中，盡展英姿。以拳腳論高下，以技藝争先鋒。

“勝者自然賞賜豐厚，望諸君全力以赴！”

随着陳管事話音落下，護院齊聲大喝：“是！”

聲音落地，教頭踱步到比武場邊，右手用力一揮，兩邊隊伍各有四名護院出列，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