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會知道?”
身後,黎慕思話音顫抖着,啞聲冷笑:“為什麼你這麼熟悉?”
她發瘋一樣沖到她面前,拽過她的衣領,呼吸越來越短促。
“蘇瀾,這才是真正的你,對不對?”
“他們都說你純真,說你可愛,說你隻是一個不經世故的女孩……他們都錯了!”
找到了正确答案,黎慕思大笑起來,淩亂的長發随着她的顫抖飄動。
“你處心積慮,你佛口蛇心,你遠比我要更加狡猾!”
“憑什麼!憑什麼隻有你可以得到幸福……”
“……”
猛烈的爆發過後,一陣絕望而壓抑的沉默。
直到黎慕思的呼吸更加急促,四肢發軟,視線漸漸無法對焦,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你說的沒錯。”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蘇瀾沉着臉朝她走去,話音像是胸口被壓了石子那樣沉重,“我根本不配得到這一切。”
體力不支,黎慕思跌坐在地上。勉強擡起頭看她,蘇瀾的臉在陰影中,沒有勝利者的驕縱,似乎盡是悲傷。
“如果你恨我,是因為闵司臣。”
“沒關系的。”
蘇瀾頓了頓,好像需要克服一些傷痛、放下一些過去,才能将這些話說出口。
“我不會占有他太久。”
“我隻是還需要一些時間。”
由她靠得越來越近,黎慕思有些害怕:“你、你要做什麼?”
胃裡開始絞痛,現在無論蘇瀾想做什麼,她都無法反抗……
而蘇瀾隻是伸出手,拉住她,氣得好笑:“還能做什麼?”
“當然是帶你去醫院啊。”
攬過她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蘇瀾咬着牙将她扛在背上。
黎慕思意識已經快要消散,虛弱地拜托她别叫救護車,一定要從後門走。
沿着來時的小路一道,蘇瀾吃力地帶着她通過那扇鏽迹斑斑的小門。
原隻是想上自家車的,不曾想一擡頭,望見的人竟然是闵司臣。
他車子停在那裡。倚着車門,冷着臉與她對視,說不清是不是在生氣。
“闵司臣?”
他怎麼會在這裡……?
蘇瀾顧不得三七二十一,艱難挪到他車前,認真道,“能送我們去醫院嗎?她中毒了。”
闵司臣将後座車門打開,想來是默許的意思。蘇瀾扶着黎慕思躺了進去。
藥效開始發作,她已經完全失去意識。
位置不夠,蘇瀾回到副駕駛,快速查閱了最近的醫院地址:“就去這裡。”
闵司臣看了一眼,車子很快啟動。
去醫院的路程不長,但緊張而壓抑的氣氛讓每一秒都變得可怕。
沉默過兩個十字路口,蘇瀾才整理好混亂的情緒,輕輕問他:“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話音冷淡,不辨喜怒,将問題扔回給她:“不是你發的信息?”
是哦,她給他發過信息!
蘇瀾這才想起拿出手機,三條未接來電和五條未讀信息,都是他的。
是因為她沒回消息,他才親自趕來的?所以……闵司臣這是在擔心她嗎?
不不不,亂想什麼呢!
說不定,他是在擔心黎慕思呢?
複雜的心緒在胸口盤根錯節、纏夾不清。過去與現在,被掩蓋的苦澀與悲哀有時也會透過無人在意的間隙噴湧而出。
……
病房外,闵司臣陪她候着。
這一路,他都沒有問她要過一句理由。
“怎麼哭了。”
男人去自動販賣機買了紙巾,遞給她。
她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了。
蘇瀾抹掉眼淚,望着他邊哭邊笑:“原來你還知道怎麼買這個。”
“不然?”
闵司臣坐在她身邊,醫院的椅子很低,不得不折起腿:“你以為我是隻會拿錢砸人的?”
蘇瀾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沒忍住笑。托他的福,情緒終于緩解一些。
“讓我靠一下。”
蘇瀾小心翼翼偏着腦袋,靠在他肩上。
和他的這個高度差剛好可以枕着脖子,靠起來特别舒服。不過就是會把他的西服弄皺。
她望着病房,話音怅然:“你知道嗎,她是因為太喜歡你了。”
“為了能夠和你在一起,才會百般想要除掉我這個障礙。”
“如果是原著中的我,肯定沒辦法識破她的手段。”
蘇瀾努力笑着,可鼻子一酸,幹涸的淚痕一次又一次被浸潤,“但是我知道。”
“因為……因為我做過太多,比這還恐怖的事……”
她說過她讨厭闵司臣。可蘇瀾心知肚明,她最讨厭的人隻有自己。
有些事情即使過去很久,夜裡也仍會在噩夢中上演。
很多時候她安慰自己,她也是身不由己……可做了就是做了,無論身處何處,發生過的事都無法再被改變。
“怎麼。”
闵司臣無聊把玩着她用過的紙巾,說風涼話:“終于良心發現,知道悔改了?”
蘇瀾心罵白眼狼,擰他一下:“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好人,跟我在一起正好!”
他不躲,反靠近了:“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哭起來聲音特别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