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洪,你太過分了!”從小到大,杜雨晨第一次指名道姓地叫他。雖然他們之間的父女親情很淡薄,但也萬萬沒想到她的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恨不得喝血吃肉将她的骨頭都啃幹淨。
“我過分?父債女還本來就是天經地義!何況我又不是要你替我還錢,隻是借你的房子做抵押而已。”杜志洪拿手指着她,理直氣壯道,“我好吃好喝地養你這麼大,現在爸爸有困難,你竟然一點忙都不肯忙,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個白眼狼。”
“那你就當從來沒有我這個不孝的女兒,我也不想有那個‘幸運’有你這樣的父親。”杜雨晨算是看透了,他已經完全掉錢眼裡了,毫無親情可言。
“這個世上含辛茹苦把我養大的是我媽,其他的,我不欠任何人的。”轉身之際,她留下了這一句話,随着邁着大步離開。
回到位置上,美娜見她臉色不對,不禁問她:“雨晨,怎麼了?”
“沒事。”這次的事,她不會屈服。此刻,真的撕破臉了,她反而覺得輕松,把話說開了,心裡沒有負擔。
上午的課結束了,在去食堂的路上,杜雨晨把杜志洪帶給她的東西順手丢進了垃圾桶。美娜看得一陣心疼,“小雨,别啊,有什麼事,非得丢東西啊!”
“不該留的東西留着也沒用。走啦,吃飯去。”杜雨晨挽着美娜的胳膊朝食堂走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要是平時,雪瑤說不定會酸她一句“真闊氣”,但今天杜雨晨看着有些反常,她也不作聲。
晚上會宿舍的時候,杜雨晨畫了一幅畫。
一對父母開着一輛跑車行駛在馬路上,他們的孩子優哉地坐在後座看風景。
他們的後面,是另一個孩子,艱難地拉着一輛牛車,而孩子的父母正坐在牛車上,舉着酒杯,吃着大魚大肉。
這就是她内心的寫照。
她和甯湘怡是發小。
但對方此刻正在甯子文這個堅實護盾的保駕下,學業愛情兩豐收,并且開始在其他方面大展拳腳。
而自己,在艱難走出情感糾葛之後,卻被杜志洪用皮鞭扼住了喉嚨,寸步難行。
聰慧與美貌,是别人看得到的,但光鮮背後,她就是個可憐人。
杜雨晨掏出手機,本想讓甯湘怡打聽杜志洪生意上的事,按出了号碼,又快速掐斷。
媽媽或許知道,但她又不想讓她知道杜志洪來學校的事。
思來想去,她最終還是給伊蘭打了電話。
“蘭姨,你好,現在方便嗎?有點事我想向你打聽一下。”
“方便,當然方便,有什麼事直說,跟蘭姨不用客氣。”
對面傳來伊蘭熱情又溫柔的聲音,她瞬間覺得雙眼酸酸脹脹的,隻能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蘭姨,我想問一下我爸的事,我聽說他遇到了些困難,想問問他現在生意上是個什麼情況?”
伊蘭把她知道的情況悉數告知,杜雨晨才知道對那個家她真的知之甚少。她的爺爺奶奶,姑姑姑父,可以對外人熱情地說長道短,卻從來不會主動關心她一點。
杜家的家業不大,杜家二老是農民,當年也是勒緊褲腰帶硬湊的錢讓杜志洪上學,最後上了個大專,過上了還算殷實的日子。後來杜志洪借了甯子文的光,認識的黛寶,一番窮追猛打才追到手。婚後,二人白手起家,杜志洪才從一個運貨司機加汽車修理工變成了一家小物流公司的老闆。黛寶在校期間就是個擅長交際,長袖善舞的人,做事更是雷厲風行。那些年她就陪着他風裡來雨裡去,拉業務,跟車。後來招人擴大規模,自己做了小老闆,招了些員工。經過這近十年的經營,漸有起色,小貨運公司改頭換面變成了一家物流公司。這幾年公司發展不錯,黛寶本想開展分公司,擴大公司經營規模。現在網購剛剛興起,她看好這塊未來的發展前景,想趁早占據市場。卻不料在這個時候杜志洪出軌還鬧了離婚一出。
至于杜家公司的經營情況,杜雨晨一直都不了解。後來離婚時涉及的财産分割,也是父母協商決定的。中間涉及涉及多少紛争,杜雨晨不知道,隻知道最後協商的結果就是公司給了杜志洪,黛寶隻帶走了一筆現金和一雙兒女。
至于雙方的資金情況,杜雨晨雖然多次問過,黛寶也并不過多言說,每次都是讓她不要操心。
像這次杜志洪的資金問題,她也并沒有聽到風聲。
現在雖然公寓換了門鎖,她也嚴詞拒絕了杜志洪的要求,但聽伊蘭說的,杜志洪現在資金情況不容樂觀,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她需要想個法子。
接下來的幾天,杜雨晨都小心翼翼,上下課的時候都跟同學們走在一起。也沒有再回公寓那邊,晚上都早早地回公寓,隻是偶爾麻煩阿東阿明過去看一眼。
一連幾天都平安無事,杜雨晨微微松口氣,想着杜志洪大概是知難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