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杜雨晨上完最後一節線性代數課,和美娜他們一起走下樓梯。剛走到一樓大廳,就看見杜志洪站在門口的位置,身上穿着舊棉服和牛仔褲,面容憔悴,和平日裡的模樣大不相同。
不知道他這次又要耍什麼花招。
杜雨晨低下頭,想借着人群混過去,卻不想被他認了出來。杜志洪走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她,用不小的聲音說道:“女兒,現在你長大了,爸爸有困難,你不能不管爸爸!”
一句話很快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但大家隻當家庭内部事件,大家紛紛繞過他們。
“爸,我們換個地方說話。”杜雨晨壓低聲音,她不想讓同學們看笑話。
“雨晨,你不能不管爸爸啊!”杜志洪并沒有私聊的意思,反而可以加大了音量,刻意引起周圍人的注意。為了不讓杜雨晨離開,手上還加重了力道。
這一喊,周圍人都忍不住轉過頭多看了兩眼。
杜雨晨感到難堪,一急眼,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放開我!”卻不想就是這麼一推,杜志洪竟是一個踉跄摔在地上。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竟然坐在地上大嚎了起來,“雨晨,你不能長大了,自己發達了就不認爸爸啊!”他還裝模作樣地陪上了幾滴眼淚。
這一嚎,大家紛紛停下腳步圍觀。
杜雨晨沒想到會弄成這樣,慌亂道:“爸爸,你快起來,我們好好說,你别這樣。”但杜志洪并沒有起來,反而是伸手抱住了她的腿,“你不能走,你不能不管爸爸。”
“爸,你放手!”杜雨晨臉漲得通紅,這樣的事真的是意料之外的。
“女兒,家裡有困難,你不能長大了就不管爸爸了。”他繼續聲淚俱下地控訴。
“爸,你起來,有話好好說,錢的事,我們可以再談。”杜雨晨低下聲湊近他說。
果然這話有反應,杜志洪終于肯從地上起來了。
後面走來的陸江也上來幫忙,勸說道:“叔叔,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陸江想要幫忙扶他起來,卻被一把推開了,“我們父女的事,你不要管。”
事情鬧得很大,惹來不少人圍觀,最終捅到了教務處那邊去。
杜雨晨和杜志洪一起被請進了教務處的辦公室。
見到教務處的主任,杜志洪立刻情緒激動地哭訴了起來,“老師啊,我也這是沒辦法。做父母的怎麼都希望兒女好,如果我不是迫不得已,我怎麼會來學校找女兒。如果不是女兒做得太過分,我又怎麼會來學校求公道呢?”
“這位家長,你也不要過于激動,有話好好說。家庭内部的事,本來應該你們自行協商。但如若我們的學生真的做的過分了,我們也會批評教育的,畢竟教書育人是我們的職責。”吳主任感到頭疼,平時見到的都是為了孩子家長各種來學校求人的,還是第一次看到來學校鬧,控訴子女的。而且他對杜雨晨的印象還不錯,她學生工作做得不錯,成績也好,在年級裡名聲不錯,長得也很是乖巧。
“是啊,我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若不是實在沒辦法,我怎麼會來學校。女兒考上了A大,是我們全家的驕傲,而且為了女兒,我們夫婦更是傾盡所有積蓄為女兒在北京買了房子,隻是希望她過得好些。但現在弟弟病了,家裡奶奶也要做手術,都需要錢,我們夫婦已經沒有存款了,還欠了不少外債,就想讓女兒想拿房子抵押,幫助一下家裡。卻不想女兒非但不願意,還要跟我斷絕關系。現在弟弟還在生病,奶奶因為車禍二次手術也需要一大筆錢,我這個做爸爸的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她的。可這個女兒卻要跟我們斷絕關系,她完全忘了是我養她這麼大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這真是太讓我寒心了。”
杜志洪惡人先告狀,先将了杜雨晨一軍。杜雨晨發現自己之前也是低估了他的無恥,在金錢面前,他們薄弱的父女之情早已蕩然無存。
吳主任扶了扶眼鏡,他大概知道了這件事的本質了——說白了就是因金錢引發的父女反目。“那杜雨晨,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沒什麼好說的。”杜雨晨出奇的平靜,聲音悲涼,“杜志洪,做人怎麼可以這樣?”
“因為重男輕女,從小你就不喜歡我,爺爺奶奶更是從來沒抱過我。從小到大,隻有媽媽照顧我,關心我。她當年不遠千裡下嫁給你,在你一窮二白的時候陪你創業,小有起色時你就背叛了她。你對我從來起到過撫養的責任,現在卻連媽媽留給我的東西也不放過。”
她擡眼看了看他,嘴角滿是嘲諷。“沒錯,我是你的女兒,血緣的印記我改變不了,這大概是一生改變不了的恥辱。”
“吳主任,你聽聽,這是什麼話!”
吳主任額角直跳,他真的不想被扯進狗血的家庭糾紛裡去。
見杜志洪生氣了,跳腳了,她覺得暢快,嘴角的嘲諷意味更重。“是啊,你生了我,命裡欠你的,我還給你!”
她突然撲向了主任的辦公桌,拿起了桌上的美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