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晨突然撲向了吳主任的辦公桌,拿起了桌上的美工刀。
還不等旁人反應,手腕上已經多了一道血口子,暗紅的血液,順着手指滴落在地闆,摔出一朵朵妖豔的花。
眼看沒有劃破動脈,她擡起手打算再劃一刀,被吳主任拉住了手。“雨晨,别沖動。”吳主任已經年過50,平時雖然闆着個臉,但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還是很疼學生的。沒想到平時乖順的學生當着他的面會有自殺的舉動,驚出一身冷汗。他也顧不得自己的手被劃傷,慌忙從杜雨晨手裡奪下了刀。
隔壁的人也聽到了動靜,匆忙跑了過來。一個年輕女老師見杜雨晨滿手的血忍不住出聲尖叫,一中年男老師則更為冷靜,不由分說地解下了自己的領帶,繞在她的手腕上幫她加壓止血。有人上來拉開了杜志洪,把他們父女倆隔了開來。
“父女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不要鬧成這樣。”吳主任還在苦口婆心地勸,“杜雨晨爸爸,這也有你的不對了,雖然家裡有困難,你也不能把所有壓力加在女兒身上,有話好好說,也多考慮一下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
杜志洪一臉愕然地杵在一旁,卻是說不出話。杜雨晨的反應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後來由那個中年老師開着車,吳主任親自陪着去了附近最好的醫院。
路上,杜雨晨知道那中年老師叫李柏崇,是機械專業工程力學的任課老師。他們下個學期,就有他的課。
挂了急診,醫生做了些檢查,沒有傷及大血管和肌腱,隻是傷到了皮膚和皮下的小血管。所幸包紮止血得及時,血出得不算多。但約4公分的傷口,也需要清創縫合。急診這邊的手術室,隻能打局麻,止痛效果不算太好,醫生讓人幫着按着她點,免得她難以配合。吳主任年紀大了,今天一驚一乍吓得夠嗆,一頭一頭的汗直往下流,最後由李柏崇幫着。
“雨晨,害怕就不要看,轉過頭去,縫兩針,很快就好的。”李柏崇溫柔地安慰她,怕她一個小女生害怕。
不過杜雨晨比他們想得要堅強些,自己幹脆地撩起袖子,把手放在了清創台上,一臉平靜。
後來李柏崇怕她疼,不配合,還輕輕壓住了她的前臂,随時準備抓緊控制她。但隻見醫生先後拿鹽水和碘伏沖洗,随後拿起長長的針頭打了局麻,之後進針、縫合,整個過程杜雨晨除了微微蹙眉,一聲沒吭。
傷口處理好了,杜雨晨去了急診室打點滴,坐在椅子上,一直低垂着頭,不吭聲。
吳主任今天是快被她吓死了,真要出了事,他三十年的工作也是晚節不保。此刻又是輕聲細語地勸慰又是正兒八經地分析道理,生怕她再想不開。
但杜雨晨一直沒什麼反應,垂着腦袋默不作聲,讓吳主任拿她無可奈何。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隻男人的手,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手裡還拿着一杯奶茶。杜雨晨緩緩擡頭,竟然是李柏崇。
她第一次認真地看他,30多歲的年紀,方正的國字臉,戴着一副金邊眼鏡,臉上帶着謙和的笑,沒有一般理科老師的刻闆,反而帶點儒雅的氣息。
除了奶茶,他還買了些糖果。
“聽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心情會變好。你們年輕人應該喜歡奶茶。”這話以前甯湘怡說過,但此刻從他嘴裡說出來突然覺得怪怪的,他們不是應該有代溝嗎?
“謝謝!”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杜雨晨的思緒,是甯家姐妹來了,因為是匆忙趕過來的,雙頰凍得通紅,呼哧呼哧喘着氣。
“小雨,沒事吧?”甯湘怡看了看她手腕的紗布,一臉擔憂,“小雨,你勾勾你的手指,還能動嗎?”醫學生的本能,生怕她傷到了神經,以後留下後遺症。
杜雨晨聞言動了動手,牽扯到傷口,眉頭微蹙。
“還好,傷得不重,小雨你可把我吓死了。”甯湘怡彎下身子去抱她。
吳主任看出她們關系很不錯,囑咐了幾句,讓甯湘怡幫着安慰下杜雨晨。至于黛寶那邊,他也打了電話,估計這兩天會趕到學校。學生在辦公室割腕自殺這種消息傳出去,會對學校造成不良影響,且家屬說不定還會再鬧上一鬧,吳主任見有人照顧,便匆匆趕回了學校。
在他走後,陸江和美娜聽說杜雨晨受傷的事匆匆趕了過來。見到李柏崇,都有些詫異,打了招呼,随後圍着杜雨晨問長問短。
李柏崇離開之後,杜雨晨忍不住問他們,“那個老師你們認識嗎?”看他們似乎挺熟的樣子。
“是力學和藝術的老師,我和陸江這個學期選修了他的選修課,下個學期,他就要教我我們工程力學了。”美娜回答她,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