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和那個傳聞中的人一樣，第二天一起來，就發現自己的手從根處就斷了。

但是一切就是那麼不可思議，鬼使神差地，他搭上了她的手腕，隔着她雪白的衣袖，在她回頭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想安撫她。

就像是剛剛被收養的流浪小狗，不太自信地，而又可憐巴巴的，向着主人搖了搖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公主殿下眉眼中的怒意平息了。

她笑了笑，沒有任何指責，沒有任何厭惡，隻淡淡道：“回去睡覺吧。”

青淼看到自己腫成胡蘿蔔的手，還有瘡口破裂，難看又醜陋，碰上她雪白的袖口，心裡升上難堪，忙縮回了手。

甯枝月看他的手，像是才注意到：“如意，給他找個郎中看看。”

伺候在旁邊穿着黃鵝色襦裙的侍女，點點頭。

青淼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乖乖巧巧的，也許是剛剛的試探讓他多了幾份底氣，他鼓起勇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平靜，其實在外聽起來還是喃喃若蚊蠅：“謝謝公主殿下。”

如意皺了皺眉頭，他這話沒有自稱，不符合禮數，但公主既然沒說，倒也沒有她插手的地方。

甯枝月擡起他的手，仔細看了看：“今天先把春茶雪容膏找出來給他敷上。”

她雪白纖細的手指就像是一團雪，挨着他的手怎麼看怎麼不相宜，青淼看着自己的手，真想把他的手藏起來，不禁縮了縮手指。

“聽話。”她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絲絲的涼意好像已經緩解了一些凍瘡發作時，又辣又癢的痛覺。

小狗怯怯地點頭，眼睛裡都是天真純粹的歡喜。

他天真，而不會掩藏情緒，如意這才把他看順眼了幾分。

在她眼裡，自家的公主是哪裡都好，除了有時略微頑皮了幾分，選的面首清秀有餘，但也沒什麼特殊之處，配不上公主。

但此刻看人天真，又能讓公主高興，自然想着敲打他幾句。

她送人回後院，叫人去拿的春茶雪容膏放在他面前，提點道：“這春茶雪容膏，是聖上賜給公主的，斂瘡生肌，活死人肉白骨，千金也換不來這一捧，今日公主卻拿來給你治凍瘡。”

千金是個什麼概念，大概能買上百個他吧，青淼隻能捧着膏盒，不敢動作了。

如意看把孩子吓傻了，好像有點過了，又将話圓回來：“不過公主府裡，這也不算什麼貴重東西。公主讓你用，你就安心用。”

青淼這才敢觸上雪白的膏體，軟乎乎的，涼涼的，像那人的手。

他不知想到什麼，耳朵紅了紅，擡起頭來大着膽子問：“如意姐姐，我什麼時候服，服侍公主。”

如意略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

青淼隻大膽了一秒，下一秒他就低下頭，覺得自己怎麼這般放浪。

如意倒是覺得有點小心思倒也不錯，畢竟也是對公主上心的表現，不過他這般瘦弱，如意還是覺得現在公主不像是養着面首，倒像是養着隻小寵物，便道：“公子還是先長長身體吧。”

青淼看自己的手臂，纖細無力，心下有點黯然，但小狗是不會被打倒的，他擡起頭來，眼睛又是亮晶晶的：“如意姐姐，我能不能早點起來練武。”

“我想快點長高。”

“小院之内，随公子的意就好。”

如意仿佛看到青淼身後有條毛絨尾巴，又高興的立起來了，很是興緻勃勃的樣子。

難怪公主會帶回來，确實有幾分可愛。

因着這份喜歡，如意回到公主身邊複命的時候，多餘回了一句：“青淼公子想練武。”

有點奇怪她會提這麼一句，伏于案前的甯枝月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慢慢道：“那便給他請個武學師傅吧。”

如意點點頭，正要退下，甯枝月卻叫住了她：“府裡不是有現成的武學師傅麼，雲蘭國太子殿下，征戰沙場那麼多年，教授武藝想必不在話下，通知蒼明雪，讓他給青淼上課。”

“他擺不清自己的位置，那也不能白住在公主府吧。”少女擱置下毛筆，語氣冷然，雪白的面皮，冷下來就叫人有幾分懼意。

不過像是像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又微微勾起唇，是看到惡作劇實現前的微笑：

“我也一起上課，下去準備服裝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