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府的路上,甯枝月被緊急召入了皇宮之中。
僅僅過了一天,她的皇兄,正值盛年的皇帝卻仿佛疲累了許多。
他看着這個嬌寵着長大的妹妹,第一次生出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蒼明雪呢?”
女孩子像是察覺到了氣氛有些嚴肅,慢慢地回答:“給沈雯丹了。”
“呵,”皇帝咬牙切齒,“這是早就算計好了!”
“你可知蒼明雪現在在哪裡?”
“不在将軍府嗎?”
“你真不知?”他又一次問到。
“皇兄,我說了,他不就在将軍府嘛。”甯枝月皺着點眉頭,看着寵愛自己的皇兄臉越來越黑。
“你,你,”他氣得歎了一聲,“你回去吧。”
“這一年,你莫要出公主府了。”
“皇兄?”甯枝月擡起頭,有些委屈,“這是為何?”
皇帝搖了搖頭:“你還敢問,禁足一年也是為你好。”
免得堵不住悠悠衆臣的口。
“皇兄!”
皇帝喝住了她:“送公主回府,沒我的命令,不許她出門。”
“任何人見她都需要通報于我。”
回到公主府,才發現公主府被禁軍翻了個底朝天。
如意哭着撲上來:“公主,這是怎麼了?”
“他們翻遍了書房,客廳,卧房,連假山都翻遍了,說什麼找什麼叛國的證據。”
少女面對着滿院子的狼藉,纖薄的影子好像要倒下來。
站在暗處的男人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那天上星辰,是空寂又遙遠。
不過與眼睛相比起來,其他的五官就十分的平凡了,落在人堆裡普普通通的青年罷了。
他旁邊的人有些緊張地看着他:“公子,我們該走了。”
他右手邊還有一侍女,細長眉眼:“公子,我們确實該走了。”
水滴落地的聲音。
兩人的視線不由看過去,卻看見青石闆上,一滴鮮血。
是從青年的指尖滑落的。
不過不容他們多想,青年便轉過身來,再沒有任何猶豫:“走吧。”
那廂如意的聲音還在抽噎。
少女卻沒有委屈,也沒有傷心,她擡起眼眸,看這個向來穩重的侍女:“哭什麼?叫人收拾了吧。”
如意抽抽噎噎,這才冷靜下來,紅着眼眶:“是,公主。”
甯枝月牽着繩子,好容易找到了一處沒被翻亂的地方,她以前常補眠的小亭,大概是因為一眼就能看光,所以沒什麼雜亂。
她這才解開帶回來的少年的繩子。
仙木西因為之前的傷口,疼得冒汗,甯枝月知道語言不通。
就指了指軟榻讓他躺着。
不過仙木西還是警惕着,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甯枝月卻找了找,從軟榻下拿出了春茶雪容膏,是療傷聖藥,之前因為青淼的手備了一點在這裡。
她拿出軟膏交給他,做出塗抹的姿勢。
“……你為何這麼做?”少年卻開了口。
甯枝月略微驚訝的睜圓了眼睛:“你會說楚國的語言?”
小狼崽目光複雜:“……差不多。”
“哦。”甯枝月隻稍微驚訝了一下,然後便道,“那你擦這個傷藥吧。或者你等等,等如意收拾完了,去給你請個郎中。”
“你為何要換我。”他仍舊是警惕着的,擰着眉頭看她,“你要做什麼?”
他滿腹的疑惑不得解。
“我隻是覺得好玩。”她仍舊是彎彎着眉眼,好像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仙木西一時啞口無言。
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裡一頓:“我會逃跑的。”
甯枝月笑出了聲:“你怎麼這麼笨啊,逃跑前還要告訴我一聲的。”
“你說什麼,你才笨呢。”少年放開了些許情緒,“我可是族裡最聰明的人。”
看着少女笑意滿滿的眼睛,他又覺得她根本不相信,氣道:“我明天就會逃跑的。”
少女不置可否:“好啊,你跑吧。”
“以前也許不難,但這一年,可能有點麻煩了。”
第二日,傷口剛剛結痂,就忙着逃跑的仙木西,總算知道什麼叫有點麻煩。
公主府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而且輪班有序,根本找不到空檔。
這公主過得,還沒有他們族的鳥來得快活,被圈禁在這小小的公主府,一點意思都沒有。
過了兩天,他才從下人的攀談中,知道原來那日交換的,就是這公主府裡曾經有個什麼雲蘭國太子,那天人跑了,而且不是一個人跑的。
沈将軍的獨女,就是那個壞女人也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殺了。
亦或者說,根本不是沈将軍獨女,而是敵國易容的間諜,真正的沈将軍獨女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
據說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家被毀了個幹淨。
沒留下一點空檔。
誰也想不明白什麼時候被人鑽了空檔。
隻不過他這一走,邊疆就亂了套,之前兩方的沖突升級了。
隐隐有着開戰的局勢。
再多的話,他卻也不知道了,因為他正聽着牆根,就被那個可惡的公主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