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戛然而止在被傾倒到頭頂的一杯帶着碎冰的酒水裡。
就算是炎熱的夏天,不說冰塊敲得腦袋疼,突如其來的冰水漫入耳朵,衣襟内,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重點是在這種檔次的宴會上,這麼狼狽不堪,實在是出了大醜。
他身後的銀發少年卻慢悠悠地,骨節分明卻雪白的手指勾起透明的紅酒杯杯挺,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容燦爛,語氣也慢條斯理的,但說出的話卻根本不給人面子:“你是個什麼東西。”
被潑了紅酒本來滿懷憤怒的人,看見了來人,不是他得罪的起的,自然不敢露出半點怒意,陪笑道:“對不起三殿下,是我鬼迷心竅,鬼迷心竅。”
狼狽的alpha根本來不及去管自己還頂着一頭的酒水。
“有什麼好道歉的呢?”那少年笑得開心,然後将酒杯随手雜碎在侍者的盤子上,然後拿起鋒利的一片看了看,玻璃的光格外銳利。
讓男人看的冒着冷汗。
少年卻看着湖面,似乎想起了什麼,輕聲道,“我看你好像有點熱,都冒汗了,請你下去遊個泳吧。”
那冒的汗都是他潑下來的酒水,但是男人根本不敢反駁,他可是知道得罪他的人都是什麼下場,也不知道今天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居然在這說那些話。
深吸一口氣,他馬上跳進了湖裡,沒有緩沖,雖然顧着腦袋還是不小心磕碰了。
他爬了上去,卻被人踩住了手。
擡起頭,還是那張天使一樣精緻的臉龐,故作擔心:“你還是在冒汗,怎麼不多遊遊?”
炎熱的夏天,男人生生覺得寒意刻到了骨子裡。
這不是天使,這就是惡魔,惡魔!
卻突然有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三殿下,别弄髒了手。”
亞赫亞轉頭倒要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卻發現是個omega,細白的臉龐上帶着關切,很平靜的眼神,于是也就不那麼讨厭。
可是也不能阻擋他的怒氣,他眼睛微眯,神态危險:“怎麼,你想要救他嗎?”
“不,”少女搖了搖頭,“隻是看見殿下的手受了傷,不疼嗎?”
亞赫亞這才發現手上有一道細微的傷口,大概是剛剛摔杯子的時候弄出的傷口,他之前沒感覺,現在看到了,卻覺得似乎,傷口是有些疼意,還滲着血珠,在潔白的手上有些顯眼。
“算你仔細,”少年漂亮的眉眼間的怒意輕輕消散開,才慢慢松開了踩着男人的腳,往後退,沒看那人腫起來的手,隻看着甯枝月,笑着,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你叫什麼?”
“甯枝月,三殿下。”少女的聲音如水,慢慢地流淌,清澈如清泉。
“甯家的人?”亞赫亞仔細看了她一眼,卻覺得并不熟悉,這樣容貌的人,為何他以前從來沒見過。
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甯枝月也并不解釋後面的彎彎繞繞,這後面的事情不好說的太清楚明白,隻點點頭:“是的,三殿下。”
“讓我進去替您處理一下傷口吧。”
少年雖然覺得這傷口不算什麼,但那溫柔的女聲有種讓人不由得順着她來的魔力,于是他點點頭,跟着她的步伐。
他雖然殘忍,情緒也不定,但似乎剛剛發洩過,所以現在倒還平靜,能夠和平交流。
他們便走邊說着話,一路走到台階上去。
江黎不知為何正等在門口,明明是主角,卻一個人站在角落裡,這繁雜的宴會仿佛與他無關一般。
陰影籠罩他的半邊臉頰,半掩的眼眸底幽幽的光,修長的身形半靠在雕花門柱上,很是冷漠。
路過的甯枝月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溫柔的目光收回,繼續注視着那位略有些暴躁的三殿下。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可是如果他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們就會擦肩而過,然後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