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長老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對鹿飲溪道:“你就是那個因夥同家人冒充靈台宮學子、被學宮驅逐的學子?”
鹿飲溪連忙點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雲長老,我弟弟冒充我來靈台宮報到,我事先并不知情,還請雲長老明察。”
金豆豆長老在一旁納悶道:“丫頭,那你為何在即将報到之日嫁給赫連天?你的錄取牌為何不好好保管,落入你弟弟手中呢?”
鹿飲溪:“我……”
她突然意識到,方才她為了維護赫連天,當衆承認是自己甘願嫁給他,若是不存在強逼,也就沒辦法說出她被父母下藥、賣給赫連氏的事,否則豈不是自相矛盾?
“當然是她被赫連氏強逼囚禁,根本沒辦法來報到!”裴幽皚眉目閃着狠厲,轉頭盯着赫連朔,“赫連君主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把一個小小木匠之女的性命放在眼裡。一定是赫連氏用赫連家長媳的身份利誘她,騙她成婚,再将她封在棺材裡!”
“我……我原本想着,成婚後再來報到,沒想到他竟突然去世,更沒想到我弟弟會做出冒充我這種事。”鹿飲溪越說越沒有底氣,心虛地低下頭。
她并不擅長撒謊,尤其是在雲空長老關切的目光之下。
赫連玉望一眼雲空長老,又看了看裴幽皚,輕聲道:“鹿飲溪既已嫁入赫連氏,便是我赫連氏之人。還請諸位長老看在赫連氏份上,給她一個入學的機會。”
雲空長老卻長歎一口氣,遺憾道:“丫頭,我聽雲瞿對你贊口不絕,你原本會成為靈台宮一名優秀卓越的學子,隻可惜……隻可惜靈台宮自古以來就有規定,學子未能保管好錄取牌,叫他人鑽了空子,會失去入學資格。”
鹿飲溪神色一怔,就聽雲瞿微微歎息,滿是遺憾道:“你的錄取牌,已在昨日驅逐你弟弟時當衆銷毀了。”
錄取牌銷毀了?鹿飲溪臉上蒼白,她真的不能入靈台宮了?
“那我還能明年再來考試嗎?”鹿飲溪顫抖着聲音問。
雲空長老眼神裡透着憐憫,微微搖頭,“道主隕落,靈台宮要為道主祭奠,三年内不再招生。”
“你還妄想再次考入靈台宮?”裴幽皚在一旁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一般的目光盯着她,“你被靈台宮驅逐,永久不得再次入學!昨天下午,道主已在驅逐令上蓋印,你以為是能輕易作廢的嗎?”
這下,别說鹿飲溪,連赫連玉都驚訝擡頭,疑惑道:“道主臨終之前,竟還顧得上這種小事?”
裴幽皚擡頭看一眼道主的畫像,神色無比忠誠,“道主的境界,怎是我等能揣測的?道主哪怕是最後一刻,都還挂念着靈台宮的未來,憂心着靈台宮學子的優劣。像她這種滿口謊言、演技拙劣的騙子,道主自然是厭惡至極的!”
鹿飲溪臉色更蒼白了,連道主的印章都蓋上了,那她更不可能入學了。
道主隕落,誰能在這個時候取締他曾下過的命令呢!
原來事情早已成定局,無論她今日有沒有趕來,無論她說什麼、站在哪一邊,都不可能挽回。
她擡頭看向牆上最末端的道主畫像,畫上青年一副二十七八歲的樣貌,五官清俊,姿容風雅,眉眼含笑,神态十分寬和仁慈。
想必是裴幽皚添油加醋,道主又死之将近,根本沒了解事情原委便蓋了章。
甚至,她懷疑是裴幽皚趁道主虛弱,私自盜用印章,故意開除她,畢竟裴幽皚從考試那日就很不待見她。
雲空長老長歎一聲,吩咐雲瞿送他們出去。
鹿飲溪神情怔愣地下了樓,好似一個癡呆的木偶,大腦裡混混沌沌,亂糟糟一片,不知該何去何從。
赫連玉目光中劃過一絲同情,輕柔道:“入不了靈台宮也沒事,以後,你是赫連家的人,沒有人敢欺負你。父君既已對靈台宮承認你的身份,便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你盡管放心。”
他從懷中掏出傳送符,對鹿飲溪道:“你随我一起,回雲金城吧。”
鹿飲溪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怔怔地擡腳出了天地境。
赫連玉望着她纖細單薄的背影,欲言又止,扶着赫連朔僵硬的身子,從天地境消失。
鹿飲溪大腦裡嗡嗡作響,卻沒注意到,天地境外,竟然已聚集許多靈台宮學子。
他們瞧見鹿飲溪出來,頓時炸開鍋一般,七嘴八舌地對着她指指點點。
“她就是鹿飲溪,厚着臉皮要嫁給赫連天沖喜的木匠之女?”
“對!就是她!可惜她命裡帶煞,把赫連天的命都給沖沒了!”
“我之前還以為是謠言呢!赫連天那麼厲害,竟也能被她害死。”
“她連錄取牌都敢給弟弟拿來冒充,這樣的騙子,誰知道她是不是花言巧語,把赫連天給騙了。”
“呵!笑死人了!她以為嫁入赫連氏,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沒想到剛入門就成了一個寡婦呢!”
鹿飲溪原本混沌一片的大腦又被這些人給煮得沸騰,頭痛欲裂。
“都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