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飲溪有些錯愕,再瞧一瞧院子與房屋,沒錯啊!是她家小院。
“這裡的主人家不是姓鹿嗎?”
“哦,你找鹿木匠一家嗎?”那婦女臉上浮起微笑,“他們搬走啦!房子早在半月前就賣給我家,隻是寬限他家幾日,方便他家搬東西。”
半月前?鹿飲溪愕然。
原來,爹娘他們早就想着賣掉她後帶着錢跑路了,哪怕是有着鹿鳴入靈台宮的算盤,也早就計劃好要換個地方,好叫鹿飲溪找不到他們。
鹿飲溪苦笑,她還想着當面對他們說: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你們權當沒我這個女兒吧!
她還設想着,若是她爹發怒吼她,她娘哀聲哭泣求她别任性,勸她無論怎麼着都還是一家人,她絕不能心軟。
可誰能想到,他們遠比她還要幹脆,早早就選擇抛棄了她。
“走了啊!走了好,走了好!”鹿飲溪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笑起來,笑着笑着,竟笑出眼淚。
“姑娘,你沒事吧?”那婦女眼神露出關切,有些憂心道,“可惜鹿木匠不肯說搬到何處去,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
鹿飲溪搖搖頭,對她道了謝,茫然離開,獨自一人走到街上。
太陽突然被烏雲遮掩,冷氣驟降,狂風乍起。
鹿飲溪忍不住抱起雙臂,縮緊身子。
她該去往何處呢?
雖對關月月說那番話時,她一副堅韌不屈的模樣,但真到了此刻,天地渺茫,她卻孤零零一個人,無處可去。
空中突然飄起雪花,像在扯頭花打架一般不停地相互糾纏飛舞,四處亂撞,很快地上就鋪滿了白茫茫的雪。
一輛黃色馬車從身旁快速駛過,蹭破了鹿飲溪手臂,将鹿飲溪挂到在地。
“停車!”一個有幾分熟悉的少女聲響起。
鹿飲溪一聽到她的聲音,心底就升起一股怨氣。她剛要起身,就有一個個雪球朝她撲面砸過來,幾乎将她砸得昏過去。
片刻後,果然見姜沫兒從馬車上跳下來,披着繁花似錦的鬥篷,朝她走來。
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恐怕不會好過了!
姜沫兒在鹿飲溪跟前停下,瞧着她的模樣,頓時掩口而笑,開心極了,“喲~,這不是滿分第一考入靈台宮、還嫁入赫連氏的新娘子——鹿飲溪嗎?!”
她一邊笑,一邊操控着雪花。
鹿飲溪心中的怒氣與怨氣越來越濃,伸展手掌,正要聚氣還擊,卻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她身上,竟一絲靈氣也沒有!
她閉目凝神,聚集四周雪花冷氣,卻發現凝聚的氣體剛一入體内,就一下子全都散了!仿佛她體内潛藏着一個無底洞,将那些靈氣全都吸走,無論多少氣都填不滿!
怎麼會這樣呢?!
鹿飲溪大急,連忙又試了幾次,還是不行。
連最簡單、最基礎入門的凝氣她都做不到,更别提使出術法了!
雪球一個又一個地砸過來,幾乎将鹿飲溪淹沒。
姜沫兒擡起腳,鹿皮靴上厚厚的堅硬鞋底,踩在鹿飲溪臉頰上,又冰又疼。
“鹿飲溪,你怎麼不召喚你的女王珠呢?”姜沫兒從衣袖中掏出女王珠,朝下一丢,懸在手掌心下方,離鹿飲溪臉頰幾乎隻有一寸之距。
姜沫兒輕輕晃動女王珠,臉上挂着惡劣的笑意,“還是說,女王珠認主的對象,根本就不是你?”
鹿飲溪心中默默召喚碧海,女王珠卻紋絲不動。
她咬牙想要起身,四肢卻被雪球凍住,幾乎無法動彈。
“我就說,你一個卑賤的木匠之女,以你的修為,怎麼可能使得出标記召喚術?原來,這女王珠根本就不是你的!是你暗地裡勾引赫連天,叫他授予你女王珠召喚權!”
姜沫兒的神情從嫉恨轉為幸災樂禍,“可如今,赫連天死了,他的術法也失效了。”
鹿飲溪頓時瞪大雙眼,内心驚詫萬分,女王珠根本沒認她為主嗎?女王珠聽她的話,是因為赫連天?
不!這不可能!女王珠明明就認她為主了!更何況,标記召喚術向來隻能認一個主人!姜沫兒一定在騙她!
姜沫兒将女王珠藏進衣袖,譏笑道:“你以為自己當真這麼好運?這世上哪有天下掉餡餅這種好事,随随便便就叫你撿到女王珠。我就是要叫你明白,女王珠不是你的!赫連天更不是你的!”
說完,她丢下被冰雪封住的鹿飲溪,被家仆扶着登上馬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