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飲溪心内大驚,連忙大喊:“聞人傑!我在這裡!”
隻可惜聞人傑早已跑遠,就算沒跑,也根本聽不到她說的話。
鹿飲溪暗叫不好,一把扯下蓋頭,擡腳就往外跑。
一根金線突然纏上她的腳踝,在後方狠狠一扯。她被絆了一下,摔在地上,腳上傳來劇痛,金線陷進肉裡,幾乎快要割到骨頭!
完了!
鹿飲溪心内一陣絕望,身後果然傳來赫連珠的笑聲,“咯咯咯!鹿飲溪!你怎麼不跑了?你跑啊!”
赫連珠每說一句話,就扯一下金絲線,“你是我的玩具,怎麼能給别人呢!”
鹿飲溪伸手抓住一塊石頭,攥在手心,“赫連珠,你這樣做,是要整個光明道陪葬嗎?”
“光明道覆滅,又與我何幹?”赫連珠蹲下身,扯散鹿飲溪的發髻,撩起一縷紫色發絲,“我辛辛苦苦染出來這一頭漂亮的頭發,他寂無名想搶,門都沒有!”
鹿飲溪咬牙忍着疼痛,“若光明道覆滅,你也活不了。”
“活不了?咯咯!”赫連珠突然笑起來,笑聲中竟有幾分凄慘,“你以為,我稀罕活着?”
“鹿飲溪,你不願意做我的傀儡人,可又有誰願意去做别人的傀儡人呢……”
赫連珠黑白分明的雙瞳突然變得有些空,晶瑩淚珠從眼睛裡滲出,滑落,“我若不這樣,隻怕我早已不是我了。”
此刻的赫連珠看起來實在可憐,就像碎掉的水晶一般,叫人心疼。
但鹿飲溪卻一點也心疼不起來,她實在受夠了他的折磨,幾句自傷自憐的話,幾滴眼淚,比起他曾經做下的事來說,不值一提。
“赫連玉也許就快回來了!”赫連珠收起那副凄美模樣,對着鹿飲溪綻放一個甜甜的笑容,“我可不能叫他搶走你!”
鹿飲溪不明白赫連珠是什麼意思,她揚起手,狠狠砸向赫連珠。
誰知赫連珠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突然念了一句術語:“巋然不動。”
鹿飲溪微微一愣,全身頓時被定住,僵直麻木,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她不禁瞪大雙目,震驚地瞧着赫連珠。
赫連珠竟然會光明術法!而且靈力十分高超!
“巋然不動”這個術語,看似簡單,真要使出來卻十分艱難,隻有入寫境的光明道術士才可能使得出來!況且此術法極耗靈力,連雲道主上次定住赫連朔,都用的符篆而非口訣。
而年幼的赫連珠,竟然就直接召喚出了這句術語!
可是這三年,赫連珠卻絲毫沒有表現出過靈力高超的任何迹象,隻是借助于符篆與法器,他怎麼可能是入寫境的人!
赫連珠拖着僵硬的鹿飲溪,将她拉到後院。
那裡,有一個池塘。
鹿飲溪頓時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三年前,那池塘裡養着許多魚,大的,小的,紅的,黃的……,無一例外,全部被赫連珠給折騰得翻了肚皮。
池塘越來越近,鹿飲想拼命掙紮,但此刻的她卻真的變成傀儡人,根本絲毫也動彈不了。
“撲通”一聲,鹿飲溪被推進了池塘。
赫連珠眼中劃過一絲殘忍,蹲在池塘邊上,瞧着沉入水中卻連掙紮也做不了的鹿飲溪,語氣陰狠道:“鹿飲溪,你知道瀕死的感受嗎?你嘗過絕望的滋味嗎?你懂那種被人掌控命運、卻一絲反抗都做不了的痛苦嗎?”
鹿飲溪的耳朵、鼻子裡灌滿了水,赫連珠的面容透過湖面顯得十分模糊,但他的聲音卻無比清晰地穿透進來:
“你不懂,我懂。”
鹿飲溪仰面躺在湖水裡,雙眼睜得大大的,冰涼的水把她身體的每一處都細緻地包裹起來,像在撫慰一朵美的花兒。
她畫過妝的嘴唇鮮紅嬌嫩,時不時地吐出一些微小的氣泡。
恐懼的光從她雙眼中射出來,逐漸變成灰暗的絕望,透過湖面,射進赫連珠眼中。
她一動不動,仿佛被定格在水中的标本。
那些過往一幕幕在她腦海裡閃過,像是臨終前的觀摩。
“鹿柴,把她丢進去!丢進井裡!她會整個家帶來噩運的!”老太太沙啞的聲音一遍遍重複着,透着恐懼與惡毒,“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黑暗,無邊的黑暗……”
“小溪啊,快去把你弟弟的衣服洗了,他還等着穿呐!”她娘在催促。
“鹿飲溪,聽說人不吃飯隻喝水可以活半個月呢!把你關起來試一試!”鹿鳴在肆無忌憚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