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飲溪越聽臉色越白,她哪裡有這種本事,能夠将死亡嫁接與他人身上。
更何況,她如今可是一點術法都使不出來!
聞人傑蹙眉,“我可沒聽過這世上有什麼術法,能夠将自己身上的痛苦,轉移到别人身上!姜聰兒,你這番話鬼才會信!莫不是你背後偷偷下手,再污蔑别人吧?”
姜聰兒立刻反駁道:“我哪敢!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謀害城主的兒子!”
聞人傑瞧着他那慫包樣,也不信他有膽量去謀殺赫連珠。
“是寂無名!”赫連玉突然開口,語氣笃定道,“光明道沒有這種移花接木的術法,黑暗道卻有。”
寂無名?鹿飲溪努力回憶着那黑霧裡的人影,隻記得那夾着一抹幽藍色的頭發,五官面容卻是模糊一片。莫非他就是寂無名?
“寂無名?”聞人傑也疑惑出聲,再次将目光落在鹿飲溪身上,一邊心想着寂無名當真這麼在乎這野丫頭?一邊道,“他不是還在千湖場挑戰嗎?”
在鹿飲溪到場之前,挑戰便不能停。
就連聞朝弦也上了場,但也毫無意外地落敗受傷。
赫連城主隻得親自上場,苦苦支撐,等他敗下陣來,就隻有雲道主了。
寂無名一人車輪戰光明道諸多高手,卻真的隻出一隻手,雙腳連一絲也未動。
“就算他再厲害,也分身乏術啊!”聞人傑不解,“千湖場上那麼多人可都看着呢,他從未離開過。”
“他可是黑暗道主,”赫連玉輕聲道,“分身裂魂,對别人來說不可能,但對一個黑暗道主來說,卻是最基本的自我操縱。”
聞人傑眼神中閃過驚歎與向往,對這種黑暗術法心折佩服不已,見赫連玉微微蹙眉不滿,便立刻收起神态,指着鹿飲溪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此刻赫連朔怕是正在應戰,赫連家的小公子死了這種驚天大事,放在眼下這般危急時刻,似乎也變得沒那麼重要。
赫連玉緩步走到鹿飲溪面前,靜靜凝視着她。
鹿飲溪見他走過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赫連珠雖死有餘辜,也不是為她所害,但赫連珠畢竟是赫連玉同父同母的親弟弟。親弟弟死得這麼怪異,死因又與自己有着說不清的聯系,赫連玉會不會恨她、報複她?
誰知,赫連玉微微歎息一聲,竟歉意道:“沒想到,我不過是離開片刻,你就經曆生死之危難。此事是珠兒自作孽,與你無關,我不怪你。要論起來,這事兒怪我,不該掉以輕心,将你留下。”
鹿飲溪心底微微松一口氣,看樣子赫連玉至少不會因為赫連珠的死而遷怒她、報複她。
“走吧!”赫連玉走在她身側,“我帶你去見寂無名。”
赫連珠拿出傳送符,伸出右手輕輕搭在鹿飲溪肩上,低聲安慰道:“别怕,我陪你一起去。”
鹿飲溪身子頓時一僵,猛然轉頭盯着赫連玉。
赫連玉感應到她的情緒,有些微詫異,“怎麼了?”
鹿飲溪盯着他瞧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聞人傑實在沒有耐心,催促道:“快走吧,再晚了隻怕大戰都要結束了!”
赫連玉沒說什麼,另一手随意搭在聞人傑肩上,三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黑暗道主怕什麼呢?鹿飲溪想。
黑暗道的怪物,都害怕陽光與火,道主應該也不例外吧?
她在心底苦笑,就算知道黑暗道主的軟肋,她又能做什麼呢?
睜開眼時,已到千湖場。
千湖場之所以叫千湖,曾經這裡的确有上千條大大小小的湖泊,後來因為雲金城裡的富庶之家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不夠用,地價也漲得飛快,赫連朔便命人将湖給填埋成平地,修建許多高台樓閣,隻留下最中心的一片千湖場,修建一座高台,作為每年舉辦大型活動的場地。
如今,千湖場半空飄着許多燈盞,将台下照得如白日一般明亮。
台下聚滿了光明道術士,還有許多靈台宮的學子們。鹿飲溪一眼望去,除了受傷的裴幽皚、聞朝弦、聞英,還有雲川、雲瞿、金逗逗、金無介等人都在,甚至她還瞧見了姜沫兒。
他們三人到時,雲道主已在台上苦苦支撐許久,再也撐不下去,像一個斷線的風筝,從高台墜落。
衆人發出驚呼,幸好雲道主雖年邁,繼任道主後承接了一部分前任道主遺存的靈力,好歹也是造境高階的長老,能穩穩地在衆人面前站住腳跟,沒摔得太難看。
台上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來:“給了你們三年時間,卻一個能打的沒有,可笑!”
語氣狂妄自大,想必就是黑暗道主寂無名了。
台下的光明道術士們一個個面如菜色,卻無言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