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離步步後退,倚靠在門框上,眼睛毫不退縮的注視着他開口:“在這裡殺了我,你的損失應該會很大吧。”
“何以見得?”
“如你所言,那猙從無敗績。而我,勝了。下一場,我身上的押注不可估量。”聞離輕挑眉角,笃定道:“不是嗎,角鬥場的掌權人。”
“哈哈哈,我真讨厭跟聰明人打交道。”男人松開手,笑得癫狂。
“以後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休息室,我期待着明天你的表現,美麗帶刺的庶民。”男人勾着唇角,抱起小猙離開。
聞離:“……”
她都不知道萬年前的階級意識如此嚴重。
那男人一直在笑,眼神裡卻是對生命的漠視。剛剛就算殺了她,恐怕那男人也做得出,留下她也隻不過是覺得她身上還有利可圖。
命在他們眼裡并不寶貴啊。
聞離撇撇嘴,下次?不,沒有下次了。
她攤開手,露出男人逼近時順便藏在手心裡的東西。
威脅她,總得丢點東西吧。
她剛剛跟那母猙達成了一筆交易,現在是她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聞離倚在門口,正巧看見來找她的尋澤。
尋澤風塵仆仆地趕來,身上好不狼狽。衣領血污一團,臉上也髒兮兮的。
她上場決鬥,到底是連累他了。
聞離上下打量着他,怎麼感覺他縮水了呢,臉好像更水嫩了。
尋澤揚起精緻的笑臉,笑容像是精心設計的,他輕聲說道:“姐姐,我好疼啊。”
疼的必須分出能力修補傷口。
『你明明答應了我的,壞人。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尋澤越想越生氣,怎麼還不安慰他。
這下聞離心中了然,上次那不是偶然,她果真是能聽見契約者的心聲,但當事人好像并不知道。
記小本本,這嬌氣鬼很怕疼。
尋澤見聞離不理他,繼續說道:“姐姐吹吹,我也是可以忍的。”借着他稚嫩的臉,一本正經的撒嬌,瞬間茶香四溢。
聞離捧着他的臉,用拇指輕輕擦拭着,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問就是她窮,連個帕子都沒有。
“這個角鬥場關押着很多異獸。”尋澤眼睫微顫,半阖着雙眼,輕聲訴說着探查的情況。
“全是異獸。”每個房間,每個籠子,每個鐵鍊。
“大多數都是因為戰火家園破碎,被俘虜進來供你們人類尋歡取樂。”
『我要救他們,那是我的族人,也是我尋澤之責。』
最後一句話他在心裡默念。
聞離點點頭,跟母猙的情況相似,思索片刻說道:“要想救出這裡的異獸需要這個。”
尋澤一愣,眼神裡流露出不可思議,“你願意幫我?”
“不,也是在幫我自己。”她剛剛在對戰中感應到一絲靈力,體能有所上升。
聞離攤開露出手心,赫然呈現出一塊小巧的圓形龍紋白玉令牌。
尋澤湊上前來,貼着她的額頭,眼神誠懇地道:“謝謝你願意幫我,這個就送給你吧。”
絲絲縷縷金色光芒傳入聞離的身體,遊走在她的經脈之中。金絲疏通着筋脈,修複被雷劫劈壞的丹田。
聞離順勢閉上雙眼,引導着金線遊走。
光芒在兩人身上閃爍,等她再度睜開眼,眼眸變成金色豎瞳。
現在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幫助尋澤解救異獸了。有多少她救多少,聞離眼睛亮亮的。
“尋澤,以後你想做什麼,我堅決支持你。”聞離目光堅定,眼神熱烈,仿佛在看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籍。
“小澤當然是聽姐姐的。”不對,他從未說過自己的全名,這女人如何知道他是誰。
聞離心下一驚,遭了,那句話是他的心聲。
她強裝鎮定,“剛剛那是什麼?”
“是異靈。跟異核不一樣,隻有我們自願贈送才能被人類吸收。”就算是獸也不想白白修行,将數十年的修為拱手于人,做他人的墊腳石。
“姐姐還想要嗎?”尋澤湊上前來,眼睫撲簌,絲絲金線在他身上纏繞,極盡誘惑而緻命。
聞離捏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行動,“不能貪多。”她看得出,在繼續下去,他快要維持不住人形了。
一頓飽和頓頓飽,她還是分得清的。既然是異獸都有的,那等下看看能不能去母猙那薅一點。
每隻異獸一點點,幸福聞離你我他。
應該很快就能凝出金剛罩了。
正當她幻想着美好未來,肩膀一沉,尋澤靠在她肩上沉沉睡去。
聞離渾身僵硬,卻并沒有移開,讓他休息一會吧。
……
房門輕輕合上,一道黑影閃過。
黑影順着連廊,飛速穿梭在牢房之間。
在房間的深處,兩個守衛打着哈欠守在門口。
黑衣人半張臉隐匿在暗影之下,手舉着玉佩,聲音沙啞,“主上要帶它去看取核。”
看守的兩人對視一眼,将房裡的小猙遞給黑衣人,房間裡布置精心,倒是彰顯着對小猙的寵愛。
待黑衣人走後,兩人小聲嘀咕:“雖說是獸,也跟殿下一年了。聽說要殺了取核。”
“都養出來感情了,說殺就殺。”
“誰說不是呢,那猙化人可美了。”
“誰叫她今天輸了呢。”
“還叫小的過去看呢。”
“當初那公猙死時,不也叫母猙去來着。”
“我聽說,那小猙叫殿下……”
“噓,你不要命了。”
帽兜之下,正是聞離。
她從房間裡找到一身黑色夜行披風,好像是有人刻意放在那裡一樣。
今天的一切都很順利,仿若有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推動。
“你不是父親的人。”小猙突然開口說道,“你身上雖然有父親的味道,但是感覺不對。”小猙細細嗅着鼻子,“不對,你身上還有母親的味道。”
“你管他叫父親?”聞離笑道,她懂了,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她順勢而為便可。
這一切可真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