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豔豔的蘑菇房子,僞裝成白杆杆樣式的牆壁,還有那原本應是鮮花遍野的綠茵草地。
入目滿眼血污,雪白牆壁上的血手印極為紮眼。
這裡是……發生了什麼?
聞離走上前去,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在地上。
以手撐地,這才堪堪站穩。
白牆之上,幼獸的身體被鋼釘釘在牆上,拼成一個大大的字——還。
血迹斑駁,順着牆壁流淌。
還回來什麼,亦或者要還什麼。
跟上前來的尋澤面冷如霜,這裡是他獸族之地,人類絕不可能知曉,更不可能踏足。
是誰?
“重明,誰留在這裡值守。”尋澤冷冷問道。
這裡的血刺痛了他的眼,跟了他許久的重明自是明白,也是冰冷,主上心中的怒火越盛。
“是朱厭族的,朱厭一族骁勇善戰,按理說不該如此。”重明立即俯下身,“屬下即刻去朱厭那探明情況。”
“不必了。”有今日他并不意外,他本就不贊同劫持人類來育兒,可各族都不願分出些人手來,朱厭便有了這一提議。
雖不是良策,但可取,迫于壓力,他終是同意下來。
如今釀成的苦果,也隻有打掉牙往肚裡吞。
空氣中飄着濃厚的鐵鏽味,哀怨之靈還未凝成,尋澤側耳聆聽着大地,半點聲音也無。
就連一絲細小的動靜都沒有,寂靜的令人絕望。
幼獸連死後的魂靈都沒留下,能做到這一點的,他隻能想到那捧香爐。
“重明,撒出人手去,族中各處的風向,我都要知曉。”
有些異獸本就不服他,這是趁他不在,在朝他示威呢。
就算不是親手動手,也必然是這件事的背後推手。
尋澤閉了閉眼,平複着心情,道:“我要去一趟京城。”他本想也裴聞離過個新春,現下看來卻是不得不去人類的腹地走一遭了。
“姐姐,明日便是你們口中的春節吧,讓我也體驗一下可好?”他勾着唇角,明明是反問,語氣卻不容人拒絕。
聞離心頭一顫,點了點頭,“好。”
春節啊,她也不知道山下是如何慶祝的,以往都是師兄師姐們圍在一起吃頓年夜飯,然後各回各屋,各自練功。
聞離答應的瞬間,狂風卷着漩渦驟起,吹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風刮得不久,隻是一會兒,便停了。
聞離兩人憑空消失在原地。
重明扶着額,主上雷霆之速,說走就走。
顔羽探出頭來,好奇問道:“聞姐姐呢?他們去哪了,我也要去。”
重明雙手搭着她解釋道:“他們有些急事不方便跟我們一樣起行動。我帶你去巡山如何?”
他無法答應,隻得開啟一個新話題。
巡山,是從前他們最喜的,鼻翼而飛,盤旋在側,世間壯闊山河為襯。
那該是多麼美好。
顔羽聽着,她好像從前經常巡山。
雖是新生,但她的腦子并沒有壞,看得出這同族的重明對她的意思。
望向眼前的少年,他容貌昳麗,任誰看了都會有些心動,可她半點悸動也無。
顔羽搖了搖頭,化身一隻飛鳥直上九天,順着風的方向追去。
重明望着抓空的手,流露出落寞的神,緊接着追了上去。
追妻之路漫漫其修遠兮。
聞離悄悄睜開了一隻眼,風将他們刮到一座宅邸,此刻正停在院子裡。
“此處是京城安置的住所,便于我來回移動。”尋澤說着,便推門進去。
他雖是不常來,但裡面收拾的妥當,東西一應俱全。
尋澤走到屋内,也不避諱,解開衣服便往下脫。
聞離擡手捂住了眼,餘光從叉開的指縫裡漏出。
精瘦的腰肢一閃而過,飛快換上了衣衫。
聞離自己險些都笑了,又不是沒見過,怎得如此做作。
尋澤換好衣服,有些納悶,道:“怎麼不換?”京城流行的衣服樣式有所不同,近期最喜五色的飛天樣式。
聽聞是陛下為讨西域來的貴妃歡心,勢要打造一個異域風采的新年。
尋澤早已備好衣服,等待着用到之時。
聞離也沒矯情,徑直脫下衣裳。
經曆過雷劫的衣裳還沒來得及換下,早已破損不堪。
輕紗籠罩在身上,紅色的抹胸,墜着一圈小鈴铛。
頭發披散下來,蒙上墜滿銀片一層面紗。
手上配着大顆的黃翡戒子,挂着銀鈴纏來在手腕上。
見聞離換好衣服,尋澤立即打開門出去。
心中的怒火中燒,他有些按耐不住。
聞離緊緊跟上來,抓住他的手臂,道:“答應我,不要殺人。”這裡是京城,守衛最森嚴的地方。
尋澤盯着她的眼睛反問道:“姐姐,你怎麼了?我從不濫殺無辜的。”
是了,的确如此,聞離沉默着松開手。
聞離語速極快,“從哪裡查起?”
來得太快,她完全沒有時間探查現場的情況。
隻在地上發現了樣東西,一個圓形玉佩。
白玉做的挂墜很是潤手,一眼便能看出是極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