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有些不解:“你和二弟離着千裡遠呢,他怎麼能惹上你?”
薛姨媽一臉傷心地對王夫人道:“還不是因為蟠兒那事,姐姐不知道,這事情還跟咱們王家有關,薛蟠身邊有一個長随之前就是王家的人,他原是跟着二哥在京城的,後來他拿着二哥的手信回鄉辦事,二哥說要安排他在金陵住下好給二哥處理一些事情,就投到我們家來了,姐姐想,既是二哥的手信,我哪有不允的,便讓他給蟠兒做長随,誰知這人心術不正,幾次三番的在背後嚼舌根,又挑撥蟠兒惹是生非,姐姐想,蟠兒本就被我慣壞了,性子有些左,哪裡還能架着旁人還挑事撥火呢,年前蟠兒帶着人出門,就是此人沒等蟠兒的指揮,他帶着人上去揍人,如今馮家的那人死了,他怕追責,反而跑了,如今這罪過倒要蟠兒來承擔。因此我找二哥理論,誰知道二哥先時還理我,如今卻不理我了。”
這其中的秘辛王夫人和鳳姐還是第一次知道,王夫人聽到薛姨媽這般說,下意識地道:“可是真的,這問清楚了嗎?這可不是小事呀。”
薛姨媽本身就極委屈,此時極力忍淚道:“怎麼不是真的,這人跟着蟠兒不久我就聞得家裡的媳婦婆子說了許多他不好的話,隻是我想着是二哥家裡的人本該好好相待,就是仆從有些不服管教也畢竟是二哥家的人,因此我都忍着,蟠兒身邊還有一個長随,雖然年齡和蟠兒相似,但是極可靠的,據他和其他人都說,當日本身蟠兒被馮家那個短命鬼攔着的時候本來已經想不想搭理,誰知那人不依不饒的在蟠兒旁邊說了許多挑撥的話,又帶着人打上去,蟠兒氣性才上來的,姐姐想,本身這事便是不該發生的,誰知道不該發生卻發生了,我焉能不氣呢。”鳳姐想說什麼又有些為難的看了王夫人一眼,此事說的再多也是薛蟠的授意,就是不是薛蟠要打的人,最後薛蟠也沒制止,到底有個不察的罪名,也不是薛姨媽這樣幾番委屈訴下來就能改變的,然薛姨媽此時跟王家鬧脾氣,王家究竟還管不管還不好說。
王夫人道:“妹妹切莫這樣想,這樣想豈非不是親戚而是仇人了嗎?這事妹妹也有錯,這刁仆不好妹妹知道的時候就該處理,别管他是不是出自王家,妹妹既然知道這人品行不端如何又能心大的把他安排道薛蟠的身邊,就像我們家寶玉,他那幾個小厮長随都是我千般萬般挑選出來的,又要機靈懂事又要識大體才好,就這樣我還怕我失察走了眼挑了不省事的去伺候,隔一段時間就要聽聽管事的對他們的評價,妹妹的心也太大了,知道了還不調整,怎麼能放任他們自流?”
提起這點薛姨媽也時常懊惱,她可不是薛蟠,薛蟠年輕氣盛又知道家境好,對于打死人這事起先薛蟠是恐懼的,可是沒幾天薛蟠便想開了,隻因自己告訴他已經托了叔叔家王家和姨母家賈家去料理此事,他便自認可以高枕無憂了,這些的孩子怎麼不讓她焦心;要是早一點把那個禍害給趕走,不讓他去煽動薛蟠也就沒有這事了。
王夫人繼續道:“再說這事裡面旁人若有七分的不是,難道薛蟠沒有三分不是,妹妹還是少疼他些才好。”
薛姨媽為難道:“我如何不知,隻是他不肯聽呢。”
王夫人有些難以理解:“大人們做的事情,小孩子便隻有乖乖聽從的份,他還能給長輩們嗆聲嗎,就是有,你也該訓斥他才對,還能讓他無法無天嗎?”
薛姨媽聽了便知道王夫人是不贊同自己,但她何嘗不想嚴厲管教薛蟠,隻是薛蟠一個不耐煩便拿腳走人,讓她想管也沒法管,因此她時常為難。
王夫人道:“我知道你的脾氣素來懦弱,因此才受了他的轄制,你可别被他擺布了,該拿出母親的款狠狠治他才好,此事若是平的過也就罷了,妹妹現在不管,将來不知道還能在何處吃虧呢!”
薛姨媽一面聽一面點頭:“我聽姐姐的,回去自去好好管教他。” 寶钗留意薛姨媽的神色,見她仍愁眉不展,便知道薛姨媽隻不過是抹不開面子面上應承,終究不能狠狠心去管教,也不由得心下歎息。
幾人正說着,賈琏忽從外面疾步向王夫人院子裡走來,一進來見薛姨媽等人也在場,也不顧的什麼便道:“不好了,老爺從朝中傳了消息,說薛表弟打死人的事情,金陵知府已經判了案,說是罪大惡極、罪不可恕,即刻要捉拿薛表弟歸案呢。”
薛姨媽一聽,頓時承受不住的暈了過去,被王夫人寶钗等人團團圍住,衆人好一番折騰薛姨媽才轉醒,醒來之後什麼也顧不得了,一把抓住王夫人的袖子道:“姐姐,你可得救救你外甥啊!”
王夫人忙安撫薛姨媽:“你也讓我聽聽是什麼事,說不定此事還有什麼回旋的餘地。”王夫人便問賈琏,賈琏道:“是咱們在金陵的族人寫信進京的,聽說金陵知府下的衙役知道是薛家不想與其對上,都在消極怠工拖延時間,如今朝廷在沒發海捕文書。”
王夫人喜道:“這就好,還沒報上去此事便還有回轉的餘地。”
又再三對薛姨媽保證,自己會幫她看着此事,薛姨媽聽說此事還有餘地,方才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