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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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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枝郁不知道祁返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清晨醒來的時候那人已經不在。

顧望舟接走了主角受以後,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靜,盛枝郁懷疑他可能是有什麼冷戰的癖好,誰不順他的意,他就理所當然地晾誰一陣。

【按正常劇情來說,你應該要為顧望舟的移情别戀難過得茶飯不思,然後一天抑郁八個小時,當一塊行走的望浪子回頭石。】

盛枝郁輕輕地吹了口茶,面無表情地靠在沙發裡看着投影儀上的末世喪屍片。

[在望了。]

看着屏幕上的喪屍被一槍爆頭,林蔚與沉默了片刻,還是轉而去查了一下顧望舟的狀态。

【……是我瞎了嗎?為什麼顧望舟對主角受的好感度和愛意值在減少?小郁你有什麼看法?】

盛枝郁:[PGM Hecate II 狙擊/步槍啊,道具組還挺專業。]

林蔚與:……

你對顧望舟的興趣甚至不如一把狙擊槍?

[他們兩個的别扭人設,能好才是見鬼。]

一個陰暗一個作精,這倆捆綁在一起也是為民除害了。

話雖這麼說,但任務終端前的林蔚與眼皮微跳,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新任務來了,你要親自登門去跟顧望舟道歉,并且提出和他去約會挽回感情,然後在約會地點撞上差點被潛規則的主角受,表面展開三角關系,實際上促使他們和好。】

工具人配角除了要從主角身上讨取各項情緒值,還得在劇情發展有異時及時出手,主CP鬧别扭時打打助攻。

那倆沒順利和好,不知道是因為顧望舟的真情表白沒被聽見,還是阮沉醒了之後把盛家的所作所為遷怒給他。

盛枝郁輕放下茶杯:“我知道了。”

确認了顧望舟今天沒有行程,他外賣點了束花,出發去顧宅。

按響門鈴後,他在門口等了許久,顧望舟才來開門。

男人的容貌和以往無異,但眉眼卻多了一抹從前沒有的郁冷陰沉。

他看着門前的人,眸色輕之又輕:“怎麼來了?”

盛枝郁垂着眼,抱花的手略微收緊了一點,踟蹰了很久才低聲開口:“來找你和好。”

從前鬧矛盾的時候,向來都是盛枝郁先向他低頭,賠罪的禮物,和好的契機,軟聲細雨的緻歉……

顧望舟微微眯着眼。

自從那天送盛枝郁回家,撿到那枚袖扣之後,他就一直在做各種夢。

那些夢境滿含惡意教唆,不斷地暗示他盛枝郁不再是記憶裡那個溫柔體貼的白月光,而是另有目的,陌生得像另一個人。

他醒來之後會覺得荒謬,認為這不過是他潛意識裡害怕失去盛枝郁所導緻的。

可是很多時候……現實會隐隐和夢境重疊。

比如現在,明明眼前的人和從前一樣,卻隻讓他覺得觸不可及。

“也好。”他擡手落到盛枝郁懷裡的花束上,指肚順着一朵花瓣摩挲了一下,“你不來,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盛枝郁順勢把花放到他的懷裡:“……我媽有個朋友開了個溫泉山莊,眼看就要開春,想問你要不要去度個假。”

顧望舟看了他一會兒,低聲問:“什麼時候?”

盛枝郁試探道:“現在?”

溫泉山莊就在本市,駕車四十分鐘就到了。

在一處不算偏僻但很清靜的山腰,風景很好,亭廊外的是東南亞風格的建築。

但盛枝郁意不在此。

阮沉在沒有顧望舟的庇護下獨自闖模特圈,剛入門就被心術不正的老闆看上,封面還沒拍上,就被拎到這裡陪酒。

【即便顧望舟和他鬧得再僵,隻要看一眼他身上濕透的浴袍,泫然欲泣的眼睛,還有被欺負得楚楚可憐的樣子,肯定就回心轉意了。】

今夜貴客不少,隻剩一間大床房。

顧望舟略微偏頭,就聽見盛枝郁平靜道:“可以。”

說完,他才似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些輕佻,回頭看向顧望舟:“我……今晚打地鋪。”

盛枝郁自然不需要打地鋪,因為今晚會在這個房間裡睡的就不是他,而是阮沉和顧望舟。

顧望舟将他一時的無措和因為找補微紅的臉頰收進眼底:“随你。”

到房間後,盛枝郁抱着新買的衣服走向洗手間:“那我先去換了。”

顧望舟颔首,站在原地看着磨砂玻璃門被推開又關上。

玄關的燈并不明亮,将他的輪廓攏罩在暗色之中,玻璃漫反射的光線在視野裡形成了一扇霧,模糊地勾勒着裡面盛枝郁的身形輪廓。

盛枝郁來找他和好,明顯是另有目的。

可是顧望舟還是在看到那張臉和那束花的時候,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怦動。

這種感覺,和阮沉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無論是甜蜜還是争吵。

……因為那是“低劣的冒牌貨”麼?

思索之際,門被重新打開。

盛枝郁臉上有一晃而過的意外:“怎麼在這裡?”

“想事情。”顧望舟指尖抽了根煙,點燃後抿了一口,呼吸随着飄渺而出的煙落到盛枝郁跟前,“你好像不是很介懷那天的事情。”

盛枝郁臉上的笑慢慢散去,蝶翼般的長睫攏出陰影,聲音也随之輕下:“因為選擇離開的是我。”

那股煙吹到了跟前,他的視線驟然模糊,盛枝郁眯了下眼,卻倏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托住了側臉。

随後是極大的力道,控住了他的下颌,顧望舟的臉就這麼逼壓了下來。

嗆鼻的煙灼過呼吸,顧望舟低低地笑了,他說:“别這麼緊張,你都僵住了。”

盛枝郁眸色冷了三度,由睫毛藏着,沒有外露。

顧望舟的指尖順着他的下颌遊走,落到脖子上,力度是撫摸,姿勢是掐握。

親密的動作,言語,距離。

偏偏卻讓人感覺像被冷血動物絞住了脖子,抑着脈搏。

他的唇在盛枝郁的頰邊壓了一下,語調聽起來……有點試探。

“我們重新開始,嗯?”

也許是源于某種劣根性,顧望舟想從這張臉上看到慌張,怯讓,甚至是恐懼。

這種與臣服相關的情緒,能松弛他内心深處的某種……難以嚴明的失控感。

可是盛枝郁卻向他莞爾一笑。

“好啊。”

顧望舟黑瞳微顫,眼前的明明是一張豔麗漂亮的笑容,可是他卻覺得心尖某處被淬了毒。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仿佛他所觸及到,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盛枝郁刻意編織的——某種虛僞。

偏偏這種如旋渦般危險的感覺,卻讓他無法自拔,甚至想一次次地用某種極端的手段去挽回。

猝然踏空的感覺讓顧望舟松開了手,側身進了更衣室,掩住了那絲狼狽。

林蔚與不祥的預感更重:【不對啊,顧望舟不應該繼續和阮沉拉扯麼?這麼我看他剛剛那個眼神……确實是非你不可的樣子?】

那種濃烈的占有欲甚至都超過了簡單的情與愛,像隐藏了某種更深的,更陰暗的情緒。

盛枝郁沒有說話,凝着顧望舟剛剛站着的地方,眉梢眼尾滲出一絲冷。

換好衣服之後,兩人并肩下樓,一樓除了溫泉池以外還有休閑娛樂用的乒乓球場。

盛夫人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來,盛枝郁向顧望舟示意,随後走向亭廊外。

這電話自然不是為了保平安什麼的,而是一個讓盛枝郁不在場的被動情節。

——需要讓顧望舟“意外”撞見阮沉被幾個油膩的老闆強留着陪玩。

日落的餘韻還沒散盡,天是沉郁的藍色,除了幾個池湯,這裡還有房間裡的獨立溫泉,盛枝郁随意地掃了一圈,公式化地應付着電話。

對面二樓的露天溫泉裡,祁返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他的。

他披着浴袍坐在池邊,修長的雙腿曲放着,慵懶而散漫。

身後的池子裡,陳依晚正在浮水,憋了好大一口氣起身時,卻發現祁返壓根沒看向他。

“怎麼了?”他小聲問。

祁返頭也不回:“沒,練你的。”

深藍的暮色中,黑色浴袍的邊際似要和夜色融合,勾不出盛枝郁修長挺拔的輪廓,唯有那截白皙細軟的後頸,一雙穿着拖鞋的腳白得顯眼。

也白得誘人。

祁返就這麼目送了他一路,直到盛枝郁和顧望舟碰面。

顧望舟站在亭廊裡,他的神色比之前多了一絲暗色,遮都遮不住的戾氣。

看來是已經看到身不由己的阮沉了。

盛枝郁當做沒發現,笑着看向他:“有點冷了,去泡湯暖暖身子吧。”

顧望舟的視線順着他那截白頸落下,停在浴衣的前襟。

随意地掠了一眼,折開:“嗯。”

脫衣下池,池面飄起的白霧鍍了一層暧昧的氛圍,也讓顧望舟看着更陰郁。

用林蔚與的話來說,就是成天擺個死人臉。

顧望舟聽到響動,餘光回落的時候,先看到的是一隻瑩白圓潤的腳輕輕點在水面。

修長而骨感,卻并不細弱。

觸及水面的漣漪蕩到了顧望舟身邊,前胸仿佛也跟着曳動了一下,他的視線随之微微擡,看到了盛枝郁修長的腿。

不過盛枝郁并沒有給他多看的機會,慢慢将坐在了岸邊。

觸及水面的皮膚很快暈出桃粉色,染在白玉般的皮膚上,活色生香。

顧望舟這才回味過來,自己是第一次看到盛枝郁的軀體。

他的身份地位就注定了會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可這時回憶起來,竟沒有人比盛枝郁更令他有渴望感。

【看呆了吧藕哥,你那‘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都快分解成原子了吧?】

林蔚與驕傲地哼哼。

懂不懂什麼叫白月光組的王牌啊?

就連隔壁萬人迷組的業績第一用了身材增益卡都達不到小郁的效果呢。

盛枝郁沒搭理他的胡言亂語,垂眼看着跟前的池子。

片刻後,顧望舟朝他伸出手:“你的手是不是還不能碰水。”

那隻手平靜地放着,像是要扶他,又帶着一種會将他拽入深水中的危險。

盛枝郁笑了下,平靜地把手放上去:“謝謝。”

水波沁得更加濃烈,顧望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霧染的眸漸漸别上了其他情緒。

“以前我們好像也泡過湯,”盛枝郁卻忽然開口,“是六歲還是七歲的時候?”

那陣剛浮現的覺察被猝然打斷,顧望舟看着手裡裹着紗布的手,低聲:“七歲。”

晚上本該是熱鬧的時間,這個池子卻無人靠近,盛枝郁猜到顧望舟的意圖,慢條斯理地和他憶往昔。

又一個過去的話題止落時,顧望舟叫住了他的名字:“小郁。”

卻發現水霧缥缈間的盛枝郁已經紅透了臉,眼神也有些渙散。

“……有點暈。”盛枝郁說,“我想起來喝點水。”

顧望舟沉默了片刻,将他扶了起來,帶到休息間的長椅上:“在這兒等我。”

“好。”

盛枝郁虛靠在柱子上,等顧望舟離場時,眼神瞬間清晰了下來。

【阮沉被那個油膩老闆下了藥,又泡了溫泉,現在一整個是黏人的狀态,顧望舟撞見之後會帶他回房。】

果然才等了沒多久,一個服務生就朝盛枝郁走來,溫聲細語:“是盛先生嗎?顧先生說他有些事,我來照顧您。”

盛枝郁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吹吹風就好。”

服務生走後,盛枝郁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長桌,思索片刻,取了一個巴掌大的茶托。

剛把茶托拿起來,一個醉醺醺一身酒氣的男人忽然捉住了他的手。

“小,小沉啊,你就跟了我,這雜志别說内頁,封面都是你的……”

盛枝郁冷臉回頭,擡起自己被抓的手,一下将醉得意識不清的老男人拎到自己跟前。

“看清楚我是誰再說醉話。”

他的語調摻着冰淩,和阮沉細糯軟弱的聲音截然不同。

老男人一頓,下意識擡頭,卻被面前的臉震得一愣。

随後盛枝郁就發現這人的手握得更緊:“你……你可比阮沉漂亮……我就要你了……”

他調戲的話還沒說話,就感覺肩上一陣劇痛。

盛枝郁微微側眸,看到的卻是一臉漠然的祁返。

他看不出用了多大力氣,卻一下疼得男人臉色蒼白,連酒都醒了。

“公衆場合搶人,哪來的土匪?”祁返低聲問。

男人瞬間慌了神,連連向盛枝郁道歉,倉皇地離開了大廳。

大廳安靜下來,祁返才回過頭:“你以前走過度劇情的時候,都這麼幹等?”

盛枝郁揉了下自己的手腕:“一般不等。”

祁返了然,擡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房卡。

盛枝郁略微一頓:“這什麼?”

“我為了不幹等預備的房間。”薄薄的房卡落入盛枝郁的手裡,祁返漫不經心地解釋用意:“這個醉漢待會要抓我的金絲雀,你再還不走,擋着我犯渣了。”

顧望舟對阮沉是英雄救美,祁返則是截然相反。

金絲雀會在這裡被刁難,而“祁返”卻會在場館裡和其他人看對眼從而對他的危險一無所知,最後是金絲雀未來的正攻出現才解決的危機,奠定兩人一見鐘情的基礎。

盛枝郁了解之後,眸色複雜:“所以,你是出來搭讪的?”

祁返很輕地笑了一聲:“難道你覺得我是故意來找你的?”

話音剛落,盛枝郁就面無表情地從他跟前離開,折入了電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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