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聽到這話沒什麼反應,隻有餘執前面的人轉過頭問了一句:“你還跟孟晞一組啊。”
季銘趴在桌子上随意地點了兩下頭,就繼續開始睡覺。
樊老在台上念了一堆名字,餘執一個也沒記住,直到樊老念到他的名字時,餘執略微擡起頭,想聽聽跟自己一組的是誰。
樊老看着名單上最後的一個名字,似乎有點拿不定主意。
餘執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有些疑惑地看向樊老。
班裡見樊老半天沒說話,開始竊竊私語,互相确認還有誰沒被念到。
餘執也向四周望去,卻對上了一雙正在看向自己的眼睛,餘執心中還未升起什麼念頭,那雙眼睛主人的名字就被樊老念了出來:“程翔。”
全班猛然回頭,餘執和程翔大眼瞪小眼,氣氛逐漸變得有些怪異。
連身後睡覺的季銘都擡起眼往這邊看了一眼。
樊老看出氣氛有些尴尬,連忙再次出口:“要不我再調換一下……”
“不用了。”
兩句話幾乎同時出口,程翔頗有深意看了餘執一眼,轉頭面向樊老:“沒事,就我們兩個一組吧,我會帶帶新同學的。”
餘執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懷好意,樊老卻松了一口氣:“那行,就你倆一組吧,盡快讓新同學融入班級。”
程翔應了一聲,餘執卻覺得他心裡在想着自己下個月就出去了,沒必要融入班級。
果然,程翔意有所指地往這邊看了一眼。
餘執心裡有些煩躁,推開窗戶透了口氣。
上午的課過去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大課間,餘執早上沒扒拉幾口飯,到現在饑餓感湧上來,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想動。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餘執擡頭,就看見桌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顆糖,糖沒放穩,這會兒正在桌上玩着不倒翁。
餘執擡頭,就看見季銘清瘦的背影。
餘執覺得自己昨天剛和他打了一架,這會兒怎麼都不應該輕易接受季銘的示好,他把頭擡高了幾分,看都沒看糖一眼,起身就準備出操。
剛走了兩步,肚子卻适時發出一陣抗議的響聲,餘執轉過頭,盯着糖開始猶豫。
樓下傳來一陣口哨聲,接着是老唐氣吞山河的吼聲:“快點下樓!跑起來!”然後是一陣忙亂的腳步,在走廊裡無端生出一陣緊張感。
餘執不再别扭,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糖,就往樓下跑去。
老唐繼續在樓下吹口哨,尖利的哨聲震得幾棟樓顫抖了一下,教學樓裡越發兵荒馬亂。
餘執随着人流往下跑,一路上被人踩了不知道多少腳。
站在教學樓下,餘執盯着自己鞋上明晃晃的幾個腳印,一臉陰沉,周身的低氣壓讓本來想說幾句風涼話的程翔閉上了嘴。
老唐撩起袖子,低頭看了下表,比平時快了十秒,他滿意地點點頭,下令開始發操,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辦公室走去。
餘執站在隊伍最後,感覺已經把鞋子盯了個窟窿,肚子又略微抽搐了一下。
餘執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手放進口袋,掏出季銘剛才給他的糖,剝開糖紙,一股濃郁的奶糖味沖淡了肚子裡的饑餓感,餘執頓時感覺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饑餓帶來的錯覺,餘執總覺得這顆糖格外香甜。
文江三個年級加起來的學生太多,操場跑不下,高二就被安排圍着教學樓跑操。
餘執覺得老唐心有點大,直接把發操的事交給學生自己來辦。
前面幾個班一一開跑,一班被放到最後一個。
等操的間隙,一班衆人極盡敷衍,一群人東倒西歪,不時有人轉過頭跟後面的人說話,和旁邊的班級形成鮮明的對比。
發操的人估計早習慣了一班這副場景,一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樣子,純當沒看見。
跑起操來,一班步伐整不整齊不知道,反正“口号”是挺響亮,隔着幾十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餘執聽着耳邊嘈雜的聲音,配合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步伐,覺得耳膜裡發出陣陣響聲。
正跑了一半,喇叭才終于響起:“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餘執被雷得楞在原地,喇叭繼續在放,足足過了有十秒才反應過來,忙跟上前面的路隊。
衆人習以為常地繼續聊天,餘執扶了扶額,被吵吵得頭疼。
餘執下意識往旁邊看了一眼,沒看見想象中的人,略帶驚訝的往周邊看了一圈,又在路隊裡仔仔細細地巡查一遍,這才确定沒有季銘的身影。
餘執在心裡問候起季銘的祖宗十八代,就知道他沒這麼好心,扔給他一顆糖就打發他來跑操,自己卻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偷懶去了。
可無論餘執心裡怎麼想,操還得繼續跑。
伴随着振奮人心的音樂,一圈下來,也再調動不起一班的士氣。
餘執覺得耳朵裡的嗡鳴聲終于停了下來,松了口氣,勉強接受了文江的跑操音樂。
跑了幾圈,一班的隊形已經散了,第一排開始走路,節奏一慢,餘執差點撞上前面人的後背,被迫停下腳步。
二十分鐘的跑操終于結束,一班要死不活得停下來,一個個體力堪憂地扶着膝蓋。
隻有程翔還站着,感覺沒什麼反應,他似乎還想往這邊看一眼餘執的慘狀,卻被旁邊的人拉住聊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