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連續兩天都沒再出現,周圍人好像習慣了,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餘執心裡略有疑惑,但也沒在這件事上放太多心思,轉頭就抛之腦後。
早上倒數第二節下課鈴一響,餘執剛準備伸個懶腰,他的手還停在半空,教室裡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幾乎在任課老師踏出教室門的一刹那,全班就緊接着跑了出去。
餘執當即楞在當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們,心說這群人怎麼也不像是會這麼積極的樣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教室裡就隻剩下最後幾個沒跑出去的人,程翔正在最後一個趕着衆人往外跑。
他回頭往教室裡确認了一眼,發現餘執還在原地沒動,他愣了片刻,下一秒沖餘執吼道:“還愣着幹嘛?趕緊跟上。”
餘執皺眉,站在原地沒動。
程翔幹脆又跑回班裡,一把扯住餘執的校服外套,粗暴地就把他往外拉。
餘執感覺身體重心往前一傾,就不可避免地被他拽着往門口跑去。
兩人因為在後面耽誤了一會兒,現在落在隊伍最後。
餘執清晰地看見周圍其他教室裡漏出憐憫一般的目光,像是看着勇士壯烈赴死。
餘執剛準備甩開程翔,現下被周圍的目光一盯,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一時間忘了動作。
一班四十多人浩浩蕩蕩,從頂樓一路往下,順着主路一口氣跑到操場上。
看清操場上隻有他們一群人時,這才松了口氣。
餘執的校服被扯着勒緊了一邊,緊繃地束縛住他的胳膊。
餘執一把甩開程翔的手,在原地停下,低頭看着被他抓得有些皺的袖口,眉頭略蹙,伸手将衣角捋了一遍,又将還沒撫平的褶皺往下打了打,收拾了一通後才重新擡起頭。
程翔看着他的眼神從煩躁逐漸變成了惱怒,開口就嘲諷道:“裝什麼裝,有潔癖還來這,怎麼不回家呆着?”
餘執沒回話,隻是又伸手拍了兩下衣角,動作幅度明顯比剛才大了幾分。
程翔剛要再說,梁偉利就朝這邊喊了一句:“翔子,老程來了。”
程翔隻得飛快瞪了餘執一眼,轉身站進隊裡。
等餘執也走進隊裡,老程已經到了。
他掃視一遍隊列,餘執能清晰地感到身側梁偉利的身體比剛才緊繃了幾分。
等老程終于收回視線,梁偉利這才松一口氣。
就聽見老程開口道:“馬上就到了球類運動會,你們這段時間好好準備,如果到時候給我來個倒一,”說着老程一手握拳,另一手在拳上捏了幾下,發出一陣骨骼響起的“咔咔”聲,“那可别怪我無情。”
餘執感覺到老程這句話一出口,梁偉利就打了個哆嗦,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接着老程一聲令下,全班就開始圍着操場跑圈熱身。
剛熱身完,一群男生就抱着足球和籃球飛也似的跑了。
反倒是餘執有些無聊,坐在操場邊上開始發呆。
“你在這呆着幹嘛?”在餘執發呆的時候,老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前,刺眼的陽光被他擋住,餘執不太能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一時判斷不出他的情緒。
老程也沒管餘執在想什麼,沖正在踢足球的程翔那邊喊了一句:“程翔,你們幾個把他帶上。”說完也沒等他回答,徑自把餘執推到足球場上。
餘執看着程翔緊促的眉頭,又想想老程的威壓,猶豫幾秒,最後還是兩權相害取其輕,萬般不樂意地走上前。
程翔張了張嘴,剛想嘲諷幾句,就在老程的盯視下把話憋了回去,比餘執更不樂意地給他安排了個守門員的位置。
然後其實也就沒餘執什麼事了,一群人在場上踢得開心,一個球也不往這邊踢,餘執也樂得清閑。
下課後,一群人剛準備往食堂跑,老程的聲音就傳來:“程翔,你留一下。”
梁偉利本來還跟程翔勾肩搭背地走,聽到這句話,手一下就從程翔肩膀上下來,快走幾步和程翔拉開距離。
程翔臉色鐵青地目送着梁偉利離開。
這幾天沒季銘打岔,餘執都是在食堂吃的。
直到吃完飯,餘執也沒見程翔回來。
一直平靜到這天下午,餘執不得不重新面對被他遺忘的事:和程翔小組合作地理模型。
班裡其餘人的模型都已經基本成型,隻剩下最後的收尾工作,唯獨他們兩個動都沒動,似乎是有種默契在裡面,一周下來,兩人幾乎從沒正式對上,就等着蓄力一擊。
直到餘執走進班裡,除了幾乎要看麻木了的書包,更為顯眼的是他座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