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有些奇怪,感覺到有些微妙的氣氛,在餘執背後沒出聲。
門内一男一女兩道身影顯得有些疲倦,看見餘執進來,頓時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又閃過一絲激動。
餘執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從很小時對他們的印象就很朦胧。
他記得最多的畫面就是小男孩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卻無法掩藏眼裡帶着期待,小小的眼睛裡透着光彩,眼巴巴地望着老人,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
老人總是說:“快了快了。”
可這一快,就快了十幾年,今天是他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面。
沒有想象中的熱情,也沒有想象中的難忘,好像見了面也就那樣,沒有在餘執心裡留下什麼痕迹。
餘航顯得比記憶中的樣子跟蒼老一些,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于芷欣變化更大一些,已經能隐隐約約看見眼角的皺紋。
但相比一般的父母,他們已經算保養得不錯了。
想象中的質問沒有出現,餘執顯得很平靜,隻是向他們點了點頭表示問候,疏離又不失禮貌,就像熟悉的陌生人。
于芷欣腳擡起來,似乎想往餘執那邊走過去,餘執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餘航立馬攔住于芷欣,向她輕輕搖了搖頭,于芷欣楞了一下,最後還是停下腳步,沒再往前走。
“咳,我的燒烤來了。”老人終于開口,使剛才凝固的空氣又重新活躍起來。
餘執點點頭,将袋子拿進去,放在病床旁邊。
老人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準備開吃,就見餘執又去旁邊接了一杯清水。
在老人奇怪的目光中,餘執把燒烤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涮了一遍,連粒孜然都沒放過。
老人的目光由震驚變得委屈,開始數落餘執:“你瞅瞅,一粒調料都沒了,這還咋吃,我不幹了。”
餘執比往常更加沉默,沒答話,隻是又默默地在水裡涮了一邊。
“還原食材本來的味道,現在我們年輕人都這麼吃,才有層次,高端大氣上檔次。”季銘突然從一旁開口道,臉上帶着禮節性的微笑。
餘執一臉平靜地聽着季銘胡說八道,複雜的心情突然平複了一些。
老人沒震驚病房裡突然多出一個人,也沒問季銘是誰,隻是平常微笑着地沖他點點頭,然後将信将疑地問餘執:“他說的是真的,你們也這麼吃?”
餘執還是沉默,季銘替他回答道:“真的。”
老人這才罷休,認命般拿起一串“水煮菜”,放到嘴裡嘗了一口。
氣氛又陷入沉默。
期間餘航和于芷欣多次想插句話都插不進來,他們突然意識到這三個人已經自己成了一個世界,不再需要他們。
餘執起身,說了句:“我們還有事。”就和季銘從病房裡出來。
關上門的那一刹那,餘執感覺門内的一切都不再和他有關。
他平靜地對季銘說:“走吧。”
醫院的長廊很靜,他們彼此隻能聽到對方的腳步。
兩人再次走出住院樓,季銘沒有詢問剛才的事,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一邊陪着餘執散步,一邊低頭在手機上劃拉着什麼。
餘執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他害怕季銘因為剛才的事,特意陪着他,反倒是現在,季銘隻是在他旁邊玩着手機,沒有展現出刻意陪他宣洩的樣子,卻切切實實給了他陪伴的感覺。
沒有旁人在旁邊注視着你的感覺,餘執放松下來,隻是任憑風吹過身側,帶走卡在自己喉頭的難受,任憑自己被暢意一遍遍洗滌。
等到那最後一絲難受也随風消散,餘執才聽見季銘漫不經心地開口:“學霸,逃沒逃過課?”
餘執愣了一下,沒想到季銘開口就是這句話。
季銘也沒等他回答,繼續說道:“想不想體驗一次不上學的感覺?”
餘執突然感覺自己像誤入了一個傳銷組織,看着季銘臉上的笑意,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餘執和季銘在醫院裡又繞了好久,直到完全确認他們已經走後,餘執才跟季銘告别,重新回到病房。
走進病房,餘航和于芷欣的氣息已經散的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老人還是像往常一樣靜靜靠在床頭,半立起身子,安靜地翻着一本書。
他沒有打擾老人,放輕腳步走進病房,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老人卻好像有所感覺,擡起眼,看見了進來的人。
“明天還要上學,你早點回去吧,不用在這裡陪我。”老人微笑着開口。
餘執先是沉默,然後才道:“不用了,明天我和人約好出去,不去上學了。”
餘執靜靜等待着老人的勸說,卻沒想,老人開口卻是:“是剛才的那個孩子嗎?快給我講講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臉上分明帶着八卦的表情。
餘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