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晞果然一個眼刀飛過來，指了指樓下問：“去嗎？”

梁偉利往校園裡一看，眼睛立馬亮起來，喊道：“去。”

即使在黑夜中也能辨出窗外一片白茫，在校園悠悠的路燈下，吸引人的神秘感籠罩過來，讓人格外想捧起那一片白茫，然後毫不留情地扔在别人身上。

季銘笑了一下，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5：30，想了片刻，還是給餘執發去一句：“今天想早點來學校嗎？”

那邊意料之中沒有回複，想到餘執應該還在睡覺，季銘摁熄手機，跟着宿舍裡其他三人走出宿舍。

剛關上門，梁偉利和程翔就飛奔出去，好像外面等着的是自己女朋友一樣。

學委看他們跑得飛快，也想跟着他們跑起來，結果不但沒追上他們，也就比走路的季銘快了一點。

下了樓，四個女生已經開始在路燈下堆雪人了。

梁偉利帶頭去幫忙，孟晞背對着梁偉利的眼睛一轉，跟三個女生對視一眼。

梁偉利幾人彎下腰，剛想滾個雪球按在雪人身上，身上就迎來一個雪團，幾人被砸得一蒙。

女生們就瘋狂大笑起來，就連許芸都捂起嘴微笑起來。

男生們立刻反應過來，抓起一團雪，團了團，一把往女生那扔去，女生靈活地往旁邊一躲，雪團就砸在了雪人身上。

雪人剛被捏出了臉一下子被砸成大餅臉，雪團鋪落落地落下，砸在地上濺起一串雪花。

“喂，我們辛苦堆的雪人。”喬巧生氣起來，在旁邊飛速揉了個雪團，就往梁偉利身上砸去。

梁偉利抱頭躲過，下一個雪團就準确無誤地砸在程翔頭上。

看着程翔一副狼狽的樣子，梁偉利哈哈大笑，捂住肚子擡不起頭，接着一個雪團就落在他的頭上，梁偉利笑意一僵。

這回換成程翔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接着他再次糟了殃。

幾次過後，連學委頭上都濕了一片，幾個男生對視一眼，團起雪球開始反擊。

幾人頓時打成一片，把雪人扔在一邊。

季銘無奈地看着他們打鬧，再次打開手機看了看，一如既往沒有回複。

季銘上下左右翻了翻前面的消息，才重新把手機放回兜裡。

那邊七人打得正歡，喬巧頭上落了雪，轉頭往四周望了望，一個生氣，順手就抓起雪人的頭往那邊扔去。

“哎，我們的雪人。”韓曉荞氣得叫起來，手裡卻沒閑，抱起雪人的身子就往喬巧那邊扔去，喬巧身上再次落了雪。

“韓曉荞。”喬巧尖聲喊道，手上的雪球轉了個彎，就往韓曉荞那飛去。

這下男女生之間的鬥争變成了大亂鬥，本來不甚牢固的聯盟關系瞬間破碎。

季銘搖了搖頭，重新低下頭，剛打開手機，就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臉上。

季銘似有所感地擡起頭，看見遠處朦胧的路燈下，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身穿白色羽絨服，筆直地站在燈暈中，和周圍的白雪渾然一體，就像融入了天地之間，靜靜地看着他。

季銘心下一暖，快步走過去，和他一起站在朦胧的燈暈下。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少年說：“我來了。”

像夢境般美好……

季銘靜靜地看着面前少年精緻的面部線條，一路流暢地滑至鬓角，修長的身形高挑，即使身穿羽絨服也毫不臃腫，如雪般的皮膚上被雪輕撫過，留下幾片輕薄的六棱雪花，眼睫輕顫間，雪花就在其上舞蹈。

如同深冬裡的冰雪精靈，雪白一片，除了……衣角。

季銘突然就笑出了聲，不食人間煙火的冬日精靈擡眼，看向季銘時，神色間便染上了煙火氣，微微蹙了蹙眉，偏頭略帶疑惑地看向季銘。

季銘又笑了一陣，這才停下來：“你大晚上的，就因為我一句話，就翻牆進來，傻不傻啊你？”

餘執沒做什麼表示，也沒像預料中那樣說句話，隻是拍了拍翻牆時弄髒的衣角。

季銘眼中笑意還未褪去，眼睛眯成了一條長縫，拉着餘執走過前面光秃秃的樹林，帶他到積雪較多的一處停下。

“堆雪人不？”季銘從兜裡掏出一雙手套，似乎是默認餘執同意了，自然而然地将手套戴在餘執手上，握了握，感覺挺暖，又自顧自地蹲下開始撥弄地上的雪。

餘執盯着手上的手套看了一陣，才緩緩對季銘說：“近朱者赤……”

季銘沒接話，飛快團起一個小雪球，擺在圍樹叢的台階上。

餘執蹲下身，在旁邊看着他。

季銘的眼神很認真，比平時看作業的眼神要專注得多，雪上反射的光鑽進瞳孔深處，神采奕奕地盯着手裡的東西，讓餘執這位資深學霸都自愧不如。

可事實證明，手殘黨再認真也是手殘黨，半個小時過去，台階上橫七豎八地擺了一堆奇形怪狀的生物。

餘執盯着第一個辨認了好久，甚至變換了幾個角度，也隻能隐約看出它像個葫蘆。

季銘做出一個不滿意，橫七豎八地又做了幾個，餘執數了數，正好七個。

進盯着第七個葫蘆看了一陣，又捧在手心裡左右端詳，最後勉強表示認同。

他拉過餘執的手，将第七個葫蘆放在餘執手裡，餘執跟這個葫蘆大眼瞪小眼一陣，被季銘對“葫蘆兄弟”的熱愛震驚到了，又看了一陣，最後覺得自己在旁邊看着不太好，決定給季銘也做一個。

餘執從身邊捧起一捧雪，開始團雪球。

季銘對自己的作品還是不太滿意，又開始團起葫蘆來。

餘執團好一個大雪球，順手放在一邊，開始團小雪球，季銘順手就将他安在自己的雪球頭上。

餘執團好小雪球，轉頭不見了大雪球，往周圍一看，最後在季銘手裡看見一個頭重腳輕的葫蘆。

餘執在原地安靜幾秒，索性又做了一個。

清晨前的路燈下，兩個“雪人”蹲着安靜地捏葫蘆，繞過一個轉角，宿舍樓前的一大片空地上，七個“雪人”在打雪仗，為一片白茫中增添了一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