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形一頓，就聽見身後的人腳步急促地往這邊走來。

沒作多想，季銘把兩個書包移到一隻胳膊上，另一隻手拉起餘執的胳膊，轉身就飛快往樓下跑去。

眼睛就要追上兩人的老唐眼珠子一瞪，連忙邁着可憐的小碎步跑起來，沒追幾步，眼前人就沒影了。

老唐氣得原地跳腳，想把教學樓掀飛，掘地三尺把他倆找出來。

可再怎麼氣憤，眼前人影已經沒了，想也知道門衛抓不住這兩個“泥鳅”，老唐隻得作罷，在随身攜帶的小本子裡給他倆記上一筆。

季銘和餘執一路狂奔下樓，這才松了口氣。

“檢讨你寫。”餘執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季銘一把摟過他的肩，嘴上應和着：“好好好，我寫行了吧。”

兩人走過教學樓前的空地，發現“李哥”他們班老師也挺能說的，現在還在罵着他們幾個，其他新生好整以暇地在旁邊看熱鬧，看嘴型是在喊“李哥”。

為了保證“李哥”每次擡頭時都能看見他們的嘴型，新生們的嘴就沒一刻停下來過。

“沒想到他還挺怕老師的。”季銘邊看邊咂咂嘴。

餘執看了眼季銘，這人沒絲毫自覺：“是你太不怕老師。”

季銘聽到沒半分悔改的樣子，不在意地說：“還有你。”

餘執想反駁，但轉頭一想，自己好像确實也沒怕過老師，隻是做了每個學生按理應該做的事。

餘執看了眼季銘，季銘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李哥”受罰，沒看見他轉頭。

餘執突然覺得季銘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其實比誰看得都清楚，很多他沒細想過的事，季銘都早已想過，以至于在每次别人問他的時候，他總能在第一時刻用行動告訴你他的答案。

“對了，”季銘一轉頭，就對上餘執的眼，嘴角一彎，“是我太帥了嗎？怎麼讓我們餘大學霸都看呆了。”說着還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餘執回過神，瞪了他一下。

季銘突然就從身後摟住餘執的腰，在他耳邊的碎發上吹了一下，碎發被這一口氣吹得往前飄了一下，氣息停止後又打了個旋重新回來，隔着衣服就感到餘執的身體一僵。

餘執的耳尖在一瞬間紅了，在冰天雪地之間，又讓人懷疑是不是被凍紅的。

季銘雖然還想吹一口，但還是盡力忍住這個想法，跟餘執說起了正事：“後湖應該結冰了，咱們去看看？”

餘執還沒緩過神來，順從地跟着他走去。

兩人拉拉扯扯地到了後湖，果真如季銘所說，湖面上已經結成了一層薄冰，從湖面上看去，薄薄的冰面底下，有水波在輕輕蕩漾，不時擠出一串氣泡。

兩人越過草地，走到湖邊。

餘執伸出一根手指，在湖面上輕輕一戳，冰面上就出現一個凹槽，冰涼的湖水瞬間漫過指間，餘執輕輕打了個哆嗦，立馬收回手指。

季銘看見這副場景，歎了口氣：“唉，可惜了，這冰結的太薄，不然就可以和你在上面滑冰了。”

季銘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暗自下定決心，改天一定要帶餘執滑一次湖面。

餘執站起身，不小心碰到旁邊的樹幹，光秃秃的樹枝上挂不牢雪，稍微碰一下，樹上的雪就撲簌簌砸了下來，落了餘執和季銘一身。

雪從頭頂灌進領口，體溫立刻把蓋在肌膚上的雪融化，隻留下一片潮濕。

季銘被凍得一哆嗦：“你這是謀殺啊。”

“謀殺的就是你。”餘執被寒冷一激，連話都多了不少。

季銘一聽，拍着頭頂上的雪，故意往餘執那邊靠了靠。

季銘頭頂上的雪就順勢落在了餘執剛拍幹淨的領口。

餘執動作一頓，季銘就笑着跑開了。

大概是天太冷，站着一會不動就冷的要命，餘執少見地追着季銘跑了起來。

季銘本來就是象征性地跑兩步，眼看餘執真追過來了，腳下步子立馬認真起來，生怕一個不注意被餘執追上。

餘執不甘示弱地在後面追着，兩人就繞着湖轉起圈來。

跑了有三四圈，季銘首先敗下陣來：“我認輸了，求餘大學霸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餘執答道：“好。”

季銘得到回複後，腳步放慢，最後停在一棵樹下面。

餘執也停下來，幾步走到季銘身邊，就在季銘剛要說話時，擡起一隻腳輕輕放在季銘背後的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季銘就說不出話來了，就着這個有些被動的姿勢，直視着面前的餘執。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餘執的身體慢慢前傾，季銘的呼吸就是一滞，喉結顯得有些緊繃，輕輕顫動，像是在期待着餘執後面的動作，卻又因為生澀而不知所措。

呼吸漸漸變得更近，近到季銘連餘執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能看見，精緻的眼角微合，兩彎眉角吊梢，眉尾無限向兩側延長，仿佛勾進了季銘心裡。

季銘屏住呼吸，眼神一眨不眨地停留在餘執因寒冷而微微起皮的嘴唇。

季銘慢慢閉上了眼睛，其他感官卻在此刻放大，他似乎能看見餘執在靠近的動作，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格外漫長。

突然他感覺身後的樹晃了一下，季銘還沒站穩，就感覺到已經打在臉側的呼吸驟然向後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