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來，甄姐鼻尖有些癢，她伸手捂住鼻子，一個噴嚏沒忍住冒了出來。

梁偉利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就被甄姐噴了一手口水。

梁偉利的臉部頓時扭曲了一下，頓時感覺自己已經不幹淨了，忍住想要立刻跑出去洗手的沖動，呆呆停在原地。

甄姐注意到他的手已經伸到自己的教案上了，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開口道：“你在幹嘛？”

梁偉利聽見甄姐的話，這才回神，感受到自己手上還未退卻的濕意，他扯了扯嘴角，腦子也沒怎麼轉，脫口而出：“剛才吹風了，幫您按一下教案。”

“哦。”甄姐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話，隻是默默把孟晞的手機往旁邊挪了一段距離，剛好壓在她的手下。

梁偉利沒顧着繼續偷孟晞的手機，他幾乎是彈跳着轉過頭，把手伸到程翔面前，使勁晃了幾下，用氣音道：“快快快，給我張紙。”

程翔見他的表情都快哭了，趕緊轉身去書包裡翻紙。

梁偉利實在忍受不了手上濕漉漉的觸感，一個勁地搖晃手。

程翔被他催得手忙腳亂，在書包裡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半張紙。最後程翔又在兜裡找了半天，把兜裡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才堪堪找到半張皺皺巴巴的紙。

要是往常，梁偉利是絕對不會碰那張不知道被用來幹了什麼的紙，但這會兒，他也顧不上講究，直接搶過紙就開始使勁擦手。

程翔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一愣的，用口型問了一句：“你碰屎了？”

梁偉利擦了半天，直到把手擦得通紅，心裡這才好受點，他一臉誇張地回道：“沒有，但也差不多了。”

甄姐這會兒估計是聽見他這邊的動靜，擡起頭。

梁偉利立刻裝作找東西，在書包裡翻了兩下，然後随便拿出一本書，重新轉過頭。甄姐見沒什麼情況，重新低下頭玩手機。

梁偉利裝模作樣地寫了幾個字，就又偷偷摸摸地往甄姐那邊看。

甄姐的手現在嚴嚴實實地壓着孟晞的手機，她一邊不知道在翻看着什麼東西，一邊心情很好地翹着二郎腿，不時輕微晃動一下身體。

梁偉利感覺有點絕望，他又用力擦了擦自己的手，這才悄悄偏過一點頭，對着孟晞搖了搖頭。

孟晞頓時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像被一下抽走了魂。

很快晚自習終于結束，甄姐站起身，把她寫了三行的教案合起來，在梁偉利和孟晞期待的眼神中，還不忘把孟晞的手機拿上，轉身就出了門。

孟晞剛才還滿含期待的眼睛頓時失去光彩，她腳步虛浮，失了魂一般跟在甄姐身後出了門。梁偉利的視線就一直跟着她，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

餘執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書包，腦海中回想着剛才還未完成的複習任務。等他收拾好書包，偷偷拿出手機，發現項炀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摸魚】：高考倒計時九十九天，今天也是認真學習的一天呢。

餘執發現項炀的頭像換了，點進去，就發現是一張擺滿書的書桌，書桌右上角寫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餘執默默笑了一下，手指微動，發過去一條消息。

【魚】:加油。

餘執剛把手機放回兜裡，就發現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他隻得把書包再次放在書桌上，拿出手機，看見項炀發過來一個加油的手勢。

餘執想了片刻，沒找到什麼想發的，最後再次把手機放回校服兜裡，背上書包。

正當他準備走出教室，兜裡又響了一下，餘執微微皺了下眉，掏出手機，結果消息并不是項炀發過來的。

餘執退出和項炀聊天的界面，接着手指就頓住了，他猶豫了片刻，才點開聊天框。

【雞鳴】:我這段時間有點事，可能不會每天都來學校。

餘執沉默片刻，不知怎麼回事，心情變得不太好，他最後還是發過去一條：好。

之後的幾天，季銘果然都沒來學校，餘執像往常一樣上課聽講，除了白闆上方紅色的倒計時一直在變，每天都跟複制粘貼一樣，沒什麼新意。

直到這天，餘執剛吃完晚飯，正慢慢散着步，準備往教學樓走去，迎面走來幾個女生，她們估計也是剛吃完飯，正在聊天。

餘執無意偷聽他們的談話，隻是其中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生說話聲音有些大，傳到了餘執耳中：“現在學生學習壓力太大了，我昨天還看到一個學生跳樓的新聞，聽說是學習逼得太緊。”

餘執聽見這話，腳步微頓，不知不覺間停了腳步。

另一個女生接話道：“還好我父母對我的要求沒那麼高，盡力就好。”

“話雖如此，”高馬尾女生停頓了一下，這才又壓低聲音，“我聽說，去年還是什麼時候，我們這裡也有跳樓的，不過是抑郁症，聽說是父母忽視造成的，在學校裡和同學相處也不太和諧……”

她們越走越遠，餘執聽不見她們的聲音了，隻是腦海中無端冒出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

他搖了搖頭，把腦海中雜亂的思緒趕出去，這才走進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