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看着故弄玄虛的陶其允,眼睛從他身上飛快掃過,又低頭看着身上怎麼也拍打不幹淨的灰塵,瞬間更加思念申源了。
這個時候他肯定會黏黏糊糊地湊上來,抱着他的手臂,眼睛亮亮的,聲音放軟哄着他,帶他回房間換衣服。
如果他不拒絕他可能還會摸一摸其他的地方。
隻是現在……
陶其允看着還沉浸在思念裡面的季節,嘴角溢出一縷鮮血,笑着看他說:“傻子。如果你還不放棄他的話,你會死的。”
“你不懂就不要說。”季節不喜歡他這種高高在上的指導态度。況且他憑什麼讓他離開申源。如果他離開了,他才是真的傻子。
季節的固執讓陶其允很是無奈,他深深歎了一口氣,看着已經被啃食幹淨的無名指,将手指對準牆面,狠狠一折,那根瑩瑩的白骨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識一般順着滾到了季節的腳邊。
陶其允看着迫不及待離開他的手指,故作大方地說:“撿起來吧,這算是你救我的補償。”
“不要。”
“拿着吧,你遲早有一天會用上的。況且她已經不願意再呆在我的身邊了。”陶其允眼神哀怨地看着一直跟着季節的指骨,這是他的愛人啊,怎麼能跑到别人身邊啊……
指骨:什麼狗東西在想我,呸!
陶其允與指骨存在着一定的聯系,她的吐槽他也能感受到幾分,此時他嘴邊上揚的弧度僵硬住,深深的笑痕如同刻在木頭上的一樣,死闆僵硬。
他的眼珠子跟着指骨轉動,看着兩個人不為所動,一心隻有挖地闆磚想要逃去的想法,一聲輕笑随着深紅色的血液溢出嘴邊。
他們跟他不一樣。
陶其允感慨一聲,靠在牆上,給自己找留一個舒服一點的位置,自顧自地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權當是給他們兩個提供一個消遣。
在陶其允的嘴裡,那節指骨的主人叫瓊,是某個恐怖遊戲裡面的NPC。當時他第一次進入遊戲,面對神秘的天音,陌生的隊友,他像一隻無頭蒼蠅闖進了瓊的工作室。
瓊說:害怕不要表現出來,要讓自己看起來可怕。
他身上的紋身就是瓊的傑作。
陶其允的聲音慢了下來,神色溫柔的看着自己消失的無名指。
“不得不說,瓊哪怕是一個NPC,我也不受控制地愛上了她。但美好的時光無法掩蓋遊戲的恐怖,很快那些人發現了瓊身上的線索。我怎麼護着她……”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欺騙。”季節說。
陶其允低下頭,将長出來一節的鐵鍊悄悄握在手心,眼神輕佻地看着被泥土掩蓋住的指骨說:“哦,我忘了。欺騙自己太久,差點以為這就是真相。”
事實就是,陶其允不是什麼癡情的男人,他時刻記得瓊是一個NPC,他在一個遊戲世界,隻有他自己是真的。
陶其允為了生存在進入遊戲的那一刻就加入了一個陣營。跟瓊遇到隻是個意外。況且導緻瓊喪命的秘密是被他發現的,然後她面臨的就是死亡。
那是一個中世紀西歐時代,瓊作為紋身師靠着給其他人紋身勉強的糊口。
她的身上充滿着女性獨特的魅力,像是經曆過冰雪的臘梅,但又帶着鋼鐵般的堅韌。
似水似鐵,一舉一動深深的吸引着陶其允。他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瓊。隻是在生命面前,愛情顯得那樣的脆弱。他發現瓊是那個聯絡起義軍的百手。
按照公會的意思,隻要找到百手,他們就能完成的任務脫離世界。他确實也按照自己内心的驅使做了這個事情。
陶其允想要像往前一樣潇灑地推一推臉上滑落的眼睛,線下活像一個提線的木偶。
他說:“我最後送了她一程。但又舍不得她,想着跟她在一起,就折下她的無名指,又找人替換了我的指骨。為了留住她給我的紋身,還欠錢求人。她怎麼在想着逃離我身邊呢!”
聽到陶其允的講述,季節面色陰沉,“你怎麼如此令人惡心你呢,她死的早也是她命大。”
指骨:其實她可以不死的。
指骨隻是瓊執念的附身物,現在聽見陶其允不思悔改的聲音,她恨不得讓季節給他幾巴掌,給自己解解氣。
“所有在房間裡面人都不對勁,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跟季節都不在乎。不過,你是在真的求死。”宋清宛繞步站到季節身邊,淚水将臉上的灰塵洗出來的兩道白痕,看起來帶着幾分可笑,隻是現在他們都沒有心情嬉戲打鬧。
宋清宛的目光盯着陶其允已經被勒成青紫的脖子,她認為他就是想死。
“如果你隻是為了求一死,為什麼要講出來玷污我們的耳朵。你自己安安靜靜的死去不好嗎。”
陶其允似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虛弱的身體在鐵鍊的包裹下顫抖着,已經變形的眼鏡跌落在地上,透明的鏡片布上了裂縫,像他千瘡百孔的身體。
他笑個不停,跟剛剛見面的時候一樣不停地向外吐血,身體在也支撐不住鐵鍊的力量,被帶倒在地,吃力的擡起眼,眼球凸出死死的盯着季節,“你會比我更慘。”
“之前會,現在不會。”季節拍了拍手上的土,将指骨從口袋裡面拿出來,毫無顧忌的将它扔到陶其允的身邊,他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外人不便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