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們一入夜就開始沉睡,大多沒有機會去探索一番夜裡的村莊。
天色黝黑,路上有沒有照明的工具,季節隻能靠着元向前走。一路上,摸摸元的手腕,捏捏他的手指,大動作沒有,小動作一堆。
走了二十幾分鐘才來到村長家門口。
季節閉上眼睛,背對着元看向村長家,看見沸騰的黑霧團團包圍着那棟房子,隻是先前看見的深淵不見了。
“元元,你看看這裡。”季節拽了拽元的衣袖,讓他去看之前深淵的位置。
元定睛一看,什麼也沒看出來。他伸手掐了一下季節的臉說:“你是不是在逗我玩,那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是嗎。”
季節接着想說些什麼,聽到裡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拉着元直接躲在了牆根,借着倒影觀察裡面的動靜。
不多時,漆黑的房間裡面亮起來燈,不是燭光的搖曳,也不知燈泡的光亮,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發光。
季節小心起身,身體貼着圍牆,隻露出來一雙眼睛。
他看見房間裡面人影攢動,又逐漸合成一個。定睛一看,不是合體,而是分裂。
地上的那個人影一個身體上頂着十幾個頭,他們在燈光的投影下,能夠十分清楚地看見那些頭在互相啃食。
這個頭少了半張臉,另一個頭的下巴缺了一大塊,還有兩個頭伸長了脖子在那裡糾纏,看樣子勢均力敵,誰也不讓誰。
“安靜。”似男似女的聲音響起,那些糾纏在一起的頭驟然安靜了下來。
元看見季節一直趴在那裡,也是相當好奇,于是學着他的模樣探出頭,看見跟蒲公英似的人頭,嫌棄的撇着嘴。
他不像季節那樣對房間裡面的東西好奇,黑亮的眼睛在院子裡面掃着,忽然間看見立在堂屋門口處的黑色水缸。
他仗着自己沒有實體,手臂在空中無限拉長,貼着牆壁遊走,想一條靈活的白蛇。
季節嘴角抽搐着,身體貼着牆,借助元的大腿,一個輕巧的翻身,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
剛一落地,燈光下的頭顱們齊刷刷地望向窗外,燈光開始晃動,那些黑影開始逸散,借助着燈光靈活的遊走,他們現在是真的看到了蛇。
“糟糕。”
季節暗罵一聲,看見混迹在蛇影裡面的元松了一口氣,翻身跳出牆,隐在黑暗處觀察着庭院裡面的動靜。
屋裡面唯一的身體,看見自己的頭全部跑了出去,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打開門,所有的頭在同一時間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鼻子翕動,數十張嘴瞬間蠕動,“吃!吃!吃!”
季節身體一顫,這怎麼看都不正常,這個村長到底隐藏着什麼秘密。
他走出陰影地區,手裡面握着剛剛從村長家裡面偷出來的三齒叉鋤頭,握在掌心,屏氣凝神貼近牆面。
“找到你了。”
聲音措不及防地響起,季節将鋤頭格擋在胸口,一回頭直勾勾對上一雙血紅色眼睛,過分平整的面部,顯得無比驚悚,而他此時隐藏在暗處。
季節瞪圓了眼睛,飛快回頭看了一眼院子。
有他吸引火力,元此時已經盤踞在了那口黑色水缸上,院子裡面的頭都齊刷刷地看向他的位置,嘴裡面念叨着令人聽不懂的話,可能是這個地方的方言。
但他們的眼神都是無比的貪婪,誓死将季節吞之入腹,做成食物供奉給他們的神。
“殺!殺!殺!”
“吃!吃!吃!”
這些分身的頭顱似乎沒有自己的意識,他們隻能單個字的往外面說話,看起來宛如智力發育不完全一樣。
但此時的季節已經顧不上這些,他揮舞着手裡面的鋤頭往後倒退三四步,将手裡面的鋤頭當做長矛一般揮舞。
臉上露出一絲挑釁的笑,“讓我看看你們怎麼能被打死。”
那些頭顱與其說是獨立的存在,不如說是它們是寄生的存在,它們寄生在那個身體上,彼此之間又有着聯系,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随後四面八方的朝着季節發起攻擊。
他們的牙齒就是他們最鋒利的武器,張開血嘴,朝着季節奔去。
他們的脖子被無限拉長,像是柔韌的橡皮,而他們的本體被那些飛舞的頭顱包裹在其中,嚴嚴實實地擋在了院牆之後。
每當季節想要過去試圖殺死那具身體的時候,那些頭顱便會不顧一切的飛奔過來纏繞着季節的身體,他們的脖子極其柔韌,像是繩又像是橡膠,頓化的鋤頭難以一下子将他們的頭顱斬斷。
這一場耐力戰下來,季節體力被不斷消耗着。他也逐漸沒了耐心。
“啧,一群煩人的東西。”
季節一腳踹飛纏上的的頭顱,高高一躍,趁着他們仰起頭追逐的間隙,飛快用鋤頭攔住飛舞起來的頭,将他們的脖子纏繞在一起,看他們在地上麻花打轉的樣子,又赤手空拳闖進了剩下的十幾個頭顱裡面。
“嘶——吃!吃!”一個長着趙姐模樣的頭顱飛過來,她的眼睛在就被其他的頭給吃掉了,現下頂着兩個空洞洞的眼睛朝着季節飛來。
季節嫌惡的皺起眉頭正想一拳打飛她的時候,看見那顆頭一抖,接着飛來的時候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找神。”
說完,她自己又極其做作的飛到地上,滾了兩圈。
季節見趙姐極其做作的演技,腳看一頓,差點被一顆頭纏到身上。
找神。
季節在庭院裡面掃視了一圈,看見元晃晃悠悠地在地上趴着,看方向是那具身體的位置。
元察覺到了季節的目光,突然喊了一句,“季節,控制住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