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蘇遐州頓了頓,逃避似的道:“今夜殿下也累了,不如早點安寝吧。”
說着擡腿就預備開溜,手腕卻又被抓住了,不過和在延英殿抓得死緊不同,這次隻是輕輕籠着,甚至還撒嬌似的晃了晃。
蘇遐州回頭,就見楚鳳歌探身抓住他,微微仰頭,問道:“蘇遐州,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你給我解釋清楚。”
“殿下請講。”
楚鳳歌道:“那小丫頭進來之前,你為何甯願自己翻窗出去吸引外面人的注意,來換我的安全?”
為何?
這個問題蘇遐州還真沒想過,當時情況危急,也容不得他多想,本能就那麼說了。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蘇遐州想了一陣,說服自己:他去延英殿,可以是迷路、可以是偷盜,總之有很多理由可以狡辯,罪不至死。加上楚鳳歌順利脫險,一定會報答他,撈他出來。
所以自己被抓不要緊,要緊的可以抱的大腿平安。
但這等自私自利的想法,卻決不能宣之于口。
于是蘇遐州想了想,硬着頭皮道:“因為……因為臣忠于殿下,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果然見楚鳳歌的臉色風雲變幻,霎時陰沉,一把甩開他的手,嫌惡道:“滾出去,本宮不想看見你。”
蘇遐州趕緊從善如流、頭也不回地滾了。
他沒看到,楚鳳歌收回手後,對着燭光擡起抓過他的那隻手,翻來覆去仔細打量、一臉的若有所思。
守夜的事用不着他,出了寝殿,蘇遐州直奔段逸。
段逸見他過來,比他還着急,找了個無人的角落跟他小聲咬耳朵:“怎麼樣?找到證據了麼?沒被人發現吧?”
江露白的事說出來徒增煩惱,蘇遐州幹脆道:“都擺平了,你放心。”
說着,探手入懷,取出那小心保存一路的一小包藥粉,道:“還得麻煩你下值後,出宮找家靠得住的藥鋪驗一驗,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段逸解開一看,臉色也是一肅,道:“你放心吧,我一下值就去,下午你去角門等着,我把結果給你遞進來。”
蘇遐州由衷道:“幸虧有你,不然我這次肯定是玩完了。”
段逸貼肉收了藥粉,似乎放下了一半心事,龇牙笑道:“謝我啊?拿什麼謝?叫聲哥來聽聽?”
蘇遐州無語,道:“哥,親哥,大哥,思飛哥哥,滿意了麼?”
段逸擡手将蘇遐州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
但他們的好心情卻隻維持了一夜,翌日一早,紫宸殿的小黃門奉了皇帝谕令,親自服侍六殿下穿衣洗漱,然後前呼後擁将他帶去了紫宸殿。
陛下要親審。
惶惶等了整整一日,直到太陽偏西,楚鳳歌還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