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柏心虛了一秒,最近為了爬塔集郵肝道具确實有些作息混亂。
心底發虛,表面上越發淡定,咬文嚼字轉移話題:“又?你又在我房間裡安監控了?”
夏總微不可查的停頓了一下:“沒有。”
夏柏狐疑地看着她:“那你為什麼不看我?”
夏總轉過頭看着他的眼睛,重複道:“沒有。”這次肯定了許多。
她确實沒有按監控,不過不是不想,而是夏柏對監控的存在太過敏感,會被他發現。
之前按過的攝像頭都被他找了出來,還差點因為這個傷到自己。
自那之後他就再也沒往夏柏的房間裡安裝過監控。
對此她依舊沒有死心:“你不喜歡護工,也不接受監控,這樣不安全。”
夏柏:“我已經帶上手環了。”
夏總:“科技産物有意外失靈的風險,哪怕是監控也不可全信。”
“說起手環,你一個小時前的情緒起伏有點大,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一點情緒都沒有的那是機器人,我的情緒起伏都在正常可控的範圍之内,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
夏柏低頭掃過手腕上的綠色手環:“這玩意兒真醜。”
“我已經讓他們盡量把外觀做的好看一些了。”夏總:“護工和手環,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夏柏擡眼:“我真正的選擇是哪個都不要。”
夏總:“不行,不要任性,你萬一病發需要以最快的速度……”
“病發了就讓我去死,這樣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這幅糟糕的身體怎麼樣,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夏柏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就像在說中午吃什麼一樣,就連監控脈搏的手環都沒有半點變化。
這對話聽得助理心裡一涼,完了,小少爺是不是獨自一個人房間裡呆的太久了,心理出問題了?
不隻是他,夏總也覺得有些不妙,語氣緩和下來,帶着一絲小心,試探性的問道:“今晚市中心公園有燈火夜市,你想去看看嗎?”
夏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願意讓我去那種地方?”
夏總目露糾結,見狀夏柏立即開口:“我想去。”
蒼白的少年緊緊盯着眼前的女人:“不許反悔!”
手環上的提示燈開始閃爍着,夏總卻松了口氣,好聲好氣道:“别激動,不反悔,讓你去。”
夏柏又想起來了什麼,補充道:“不許清場,也不要保镖。”
“不要保镖不行。”夏總慎重道:“外面很危險。”
夏柏眉頭微皺又很快松開:“算了,不去了。”
要是死在外面會吓到别人吧。
說着不去了,眼尾下垂,失落的模樣看着就令人心疼。
夏總剛要說些什麼,随着一聲巨響,車身猛地搖晃了一下。
夏柏在慣性的力道下向前倒去,一具溫暖的身體環抱上來,驚慌中帶着小心翼翼,像是在保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沒事吧?身上有沒有受傷?磕到哪裡了嗎?”
夏柏目光複雜地看着她擔憂的神情和動作,喃喃道:“你總是這樣。”
不主動去看他卻又在見面時表現得十分在乎他。
“什麼?”他的聲音太輕了夏總并沒有聽清楚。
夏柏收回目光,淡淡道:“沒事。”
“怎麼回事?”見他不願多說,夏總轉頭詢問情況,的聲音沉了下去,冰冷中夾雜着怒火。
司機:“前面……”
話還沒說完,車身再次晃動,後方的車刹車不及,将他們的車又向前頂去,車頭撞上了前面的車輛。
颠簸平靜下來後,夏柏聽到司機惶恐中帶着顫抖的驚呼:“前面的橋斷了!”
夏柏探頭向車前望去,他們前方的車輛已經向下傾斜,隻剩下一個車尾緩緩翹起,接着在他們眼前消失。
倏爾,一聲重物墜入水中的聲響砸落在每個人耳中。
夏總立即下令道:“棄車!”
“派人去通知後面的車,設置路障,離開這座橋,叫人來接應,通知醫療團就位。”
“報警!聯系警方,封鎖路段。”
一邊說着,一邊推着夏柏的輪椅下車。
後方的車輛漸漸發現了不對,不再向前行駛。
“快跑!後面有輛大貨車撞過來了!”
衆人回頭,一輛裝滿貨物的大貨車正以高速向斷橋處駛來,速度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原本坐在車裡等待後方車輛疏散的人紛紛跑出,向橋體兩側跑去。
貨車帶着轟鳴聲呼嘯而過,帶起的強風叫人睜不開眼,碩大的浪花飛過頭頂,濺落到斷橋附近的人身上。
下午兩點多的陽光正盛,被江水淋濕的人們仍舊遍體發涼,如墜冰窖。
夏柏看着慌亂的人群,頭上的帽子被一隻手按下,身體被緊緊抱住。
“别怕。”
“我沒怕,是你怕了。”
夏柏一隻眼睛越過帽檐的遮擋,在陰影中看向她:“你在怕什麼?”
淺紫色的瞳眸仿若能看透人心,看得夏總心頭一跳。
“我的少爺啊!我們差點被貨車撞進江裡,換誰不害怕啊!我怕死了好嗎?我上有老下有小,真掉進去他們該怎麼辦啊!”
助理驚魂未定之下話也多了起來,用這種方式緩解心中的情緒。
“少爺你别激動,保持平靜,額……”助理的話說不下去了。
助力的視線落在夏柏腕間的手環上,監控心率的提示燈閃爍了兩下又很快回複平靜。
斷橋對他造成的影響甚至不如燈火夜市來的強烈。
周圍的人全都在議論斷橋和貨車的事,活下來的人更是悲喜交加,死裡逃生的慶幸,驚恐,與失去駕車的傷心悲痛來回切換,也有人在對貨車司機破口大罵,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發洩恐懼。
各種聲音順着耳朵傳入腦海,夏柏恍然發覺,在這個場景中,情緒快速淡去的他才是奇怪的那一個。
人會害怕很正常,不正常的人,是他。
他不能有太過激烈的情緒,那樣對身體不好。
夏總快速回神:“先離開這裡。”
剛走了兩步,橋面毫無預兆地向下一墜,腳下出現一道裂痕。
夏柏身後猛地傳來一股推力,輪椅向前滑動,直直撞到圍欄上。
再回頭時,身後已空無一人。
“夏淩?”
“媽媽?”
無人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