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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柏不知道他媽對他來生投胎家庭的高要求,他隻覺得這下輩子來的有點快。
并且,有點……不,是非常奇怪。
他記得自己應該已經死了,遺書都給他媽交代好了。
結果再一睜眼,對上一張泡到發白的猙獰面孔,心髒劇烈跳動了兩下後習慣性控制心率,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心跳已經恢複了平穩,情緒抽離,大腦快速冷靜下來。
接着他發現屍體不隻一具,前後左右,他的周圍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不對勁,他就算是變成了鬼也應該躺在他媽精心準備的豪華墓地裡,或者骨灰撒在海裡看海景,怎麼也不至于和一堆陌生的屍體一起刨屍荒野。
還有……他的身體。
白皙的手指中挽起一縷濕漉漉的黑發,袖口下方,一顆顆小水珠慢慢變大,在增加到一定重量之後滴落。
這隻手很瘦,有些營養不良,但是和他死前比起來還是有一些肉在身上的。
陌生的發色,陌生的身體,以及身邊的屍體兄們明顯不是亞裔的長相與的服裝。
夏柏對自己的情況有了初步猜測:“我這是,借屍還魂了?”
腳踝突然被一隻手抓住,夏柏身體僵硬着低頭看去,一個滿臉血水的中年大叔死死盯着他,張口:“*****。”
一串火星文聽得夏柏兩眼發懵,這是哪國語言?
他借屍還魂都沒有語言自動适配的功能嗎?他為什麼不能繼承原主的語言聽讀能力?
愣神之際,一臉血的大叔顫抖着手将一把鑰匙塞進夏柏懷裡,随後像是完成了最後心願,徹底閉上了眼。
不是,大叔你等會兒再死,你給我鑰匙幹嘛?我們認識嗎?
夏柏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這個不準,還有可能是休克,馬上急救,心肺複蘇,按壓心髒說不定還有……
夏柏推着他的肩膀準備把人翻過來,剛把人側起身,血水噴濺在臉上,血腥味灌滿鼻腔。
血水順着皮膚滑落,淌過雙眼,整個世界都蒙上一層粘稠的紅色。
夏柏失神的看着手下之人的胸膛,在那對應心髒的位置,有着一個不知道怎樣産生的血淋淋的大洞。
鮮紅的,尚且溫熱的液體從洞中流出。
沒救了。
這種傷勢,除非立刻搬進手術室裡搶救,還有一絲奇迹發生的可能。
他連這裡的連話都聽不懂,找人求助都是問題,更别提醫院和手術。
夏柏呆在原地,手掌觸碰到的軀體還帶有些許餘溫,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變得僵硬,冰冷,和周圍其他的屍體一樣,再也不會睜開雙眼。
死亡,似乎不像他所想的那樣輕松。
這裡,也絕不是他那和平,安甯的祖國。
在斷橋車禍現場的時候,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冷血。
現在想來,是他高看自己了,他還達不到“冷血”這個詞應有的境界。
發生意外時,遇難者都掉進了水裡,他根本沒有真正見到遇難者的屍體,知道和親眼看到的差别,大到難以用想象來填補。
一道閃電劃過天幕,雷光照耀下,遍地的屍骸陰森恐怖,完全就是現實版的恐怖片現場。
電光過後,悶雷自頭頂乍響。
雷聲喚回了夏柏的思緒。
昏暗的天空上堆積着大片的烏雲,濃稠的暗色好似吸滿了雨水馬上就要從天際沉墜而下。
看烏雲就知道這場雨必定不小,要盡快找個避雨的地方,不能淋雨,會感冒。
可是,他該去哪裡?
夏柏望向手中的鑰匙,三葉草形狀的鑰匙尾端,用條細繩挂着一個小木牌,上面刻有一串花紋,乍一看像是英語和希臘語的結合體,但是他搜刮遍了腦海裡的記憶也找不到對應的文字。
他這到底是跑到了哪裡?
“你的遺言到底是什麼啊?”
夏柏踉跄着起身,從一衆屍體中走出,有些迷茫地看着不遠處的城市。
漫無目的地遊蕩到一個岔路口。
該往哪邊走?
夏柏蹲下身随手撿起一根樹枝,往上一扔。
樹枝落下後,一頭偏向了左邊的路口。
“左邊。”
決定好去路,夏柏站起身,心口忽然有些難受。
單手捂住心髒,皺起眉頭:“這具身體也有心髒病不成?”
什麼破運氣,都借屍還魂了還不能擁有一具好身體。
嘀嗒——豆大的雨滴掉了下來。
一滴兩滴,綿延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