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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得頭昏眼花的夏柏手握鑰匙站在原地,剛才起身太快有點頭暈,好像低血糖了,他靜止不動,等不适感褪去。
突然,一隻漆黑的大手從深巷裡伸出掐住了他的後頸。
身體在一股巨力之下不受控制的向後滑去,腳尖離地,竟是被人單手提了起來。
夏柏吃痛地皺眉,腦袋更暈了,像是裝了一團漿糊,粘的他睜不開眼。
後背撞到硬邦邦的一塊,就算閉着眼夏柏也能感知到,抓着他的人很高,很強壯。
夏柏腦中閃過上輩子的保镖們,個個都是一米八五以上一米九左右的個頭,他坐在輪椅上時就隻能看一條條包裹在黑色褲子裡,到來回走動的腿。
作為一個無法獨立行走的病人,夏柏對這些在他面前來回走動的腿頗有微詞,但是他情緒起伏低,那點小郁悶還沒冒頭就被他自己壓了回去。
還是夏淩擔心會刺激到他,讓保镖們都注意着點,别在他面前多走動。
再加上夏柏不喜歡讓人盯着,後來那些保镖基本隻有在他外出時才會出現,哪怕偶爾出去,保镖們也隻會走在他身後,規規矩矩,沒有一個敢這樣拎他的。
“xxxx。”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耳畔。
聲音還挺好聽,至于内容,誰知道這句火星文什麼意思啊?他又沒帶着翻譯器。
夏柏的暈眩感終于緩和了些,剛要睜開眼,一隻被皮質手套包裹着的手按在夏柏眼皮上下,兩根手指一動,強行撐開了他的眼睛。
視線聚焦,隻見一張銀色的面具正對着他的視野中心,做工精緻,花紋華麗,上面還鑲嵌了幾顆綠寶石,看成色貌似是真貨。
但這些寶石在那雙祖母綠的深邃眼眸面前全都失去了光澤。
很好看的一雙眼睛,就是它的主人不怎麼友善,鋒利的眸光如冷刃般落在夏柏身上。
雨水落在夏柏的睫毛上,順着眼尾落下,似一滴淚水滑過臉頰。
抓着夏柏後頸的人視線落在他的眼角,眸光輕微閃爍了一下,撐開右眼的手松開,轉到了左眼,重複之前的動作。
幾秒之後,男人松開了手,把夏柏放回了地上,下一秒又把人拎了起來。
被提着後頸反複拎起的夏柏:“……”
你到底想幹嘛?
話沒說出來,問了這人也聽不懂,胸口的憋悶感更加難受了。
吼——
一聲似人似獸的嘶吼聲穿過雨巷進入兩人耳中。
夏柏還在分辨這是什麼動物的叫聲,身後的男人左右手一換,從拎脖子變成了掐腰,帶着夏柏就是一陣狂奔。
等夏柏從冷風中回神,那吼聲已經近在咫尺。
耳畔一陣風聲襲過,男人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刀刃上滑的同時,筆直有力的長腿向前一踢。
夏柏親眼看到那個被踢飛出去的人砸牆上,那面牆甚至凹進去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弧度。
被匕首砍飛出去的東西掉在一旁,瞬間染紅了附近地面上的雨水。
那是,一截斷臂。
匕首再次揮動,直直插進襲擊者的心髒,轉動半周,幾聲脆響跳入夏柏耳中。
那是骨頭斷掉的聲音。
襲擊者雙眼瞪得老大,黑黝黝的,不見一點眼白,乍一看像是眼睛被挖空了一般,詭異滲人。
夏柏認出來了這個人,這是——之前搶他鑰匙的流浪漢!
他那時候沒有看錯,這個流浪漢的右眼确實有問題,不過這麼一會兒,兩隻眼睛都變成了黑的。
而現在,這個流浪漢死了,被他身後的男人用匕首捅穿了心髒。
噗嗤。
匕首拔出,血色迅速彌漫開來,哪怕雨水也掃不掉濃郁的血腥氣。
被這股氣味一沖,夏柏的暈眩感更重了些。
難怪他那麼恐慌的要逃跑,有這樣一個人在追殺,不跑就是死路一條。
雖然他最後還是死了。
被一個剛殺了人的危險分子攬在懷裡,夏柏異常冷靜的判斷出自己逃跑後幸存的可能幾乎為零。
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他都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并且連求饒都沒有可能,因為語言不通。
于是他索性擺爛了,死就死呗,又不是沒死過,這個人下手還挺利落的,應該不會太痛苦。
哎,他這意外得來的人生剛登錄這麼一會兒就要結束了,可真夠快的。
“****”男人低頭對夏柏說了句什麼。
噗!
一口血水從夏柏口中吐出,落在銀色面具上,豔麗的紅順着唇角流下,襯得他的臉一片慘白。
心口處一直壓着重物般的堵塞感随着這口血的吐出終于散去。
總算舒服了。
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朦胧搖擺,還帶上了重影。
措不及防之下被噴了一口血的男人目光一頓。
接着就見懷裡的少年虛弱無力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雙眼閉合,暈了過去。
男人凜利的碧綠色眸子中閃過一抹錯愕之色。
……
身體好重,他想把軀殼脫掉。
昏沉沉的睜開雙眼,大腦有些遲緩地看着一片石頭牆,這牆怎麼歪成這樣還沒塌?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