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德和他唯一的同班同學并排躺在淤泥裡,有點想不通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開學第二天,卡利給他們講了靈魂之力這個概念。
從那之後,他們的所有課程全是室外的。
上午還好,都是在樹林裡待着。
要麼放空腦袋冥想,要麼按照卡利的要求在樹下捏泥人。
下午就很折騰。
一會兒遊泳潛水,一會兒生火烤魚的,克萊德幾天下來差點被弄感冒。
然而今天,事情已經到了新的離譜程度。
卡利讓他們躺在剛挖出來的坑底,裡面全是黑乎乎的淤泥。
“瑪爾斯,我有點想吐。”
一頭棕發都結成縷的雌蟲,聽到後也艱難開口:“我也是。”
夏天本來溫度就高。
這個大坑直直地接受着太陽的暴曬,坑底堆着的淤泥裡散發出腥臭。
被太陽一曬,這股味道沒多久就開始變成了惡臭。
身為雄蟲的克萊德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五感更加敏銳的雌蟲呢。
就在克萊德覺得自己實在堅持不下去,準備從坑裡爬出去的時候,就覺得身上一輕。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克萊德吓了一跳。
他下意識想爬起來,但四周沒有任何支點,他隻能像條被海豚頂出海面的魚那樣瞎撲騰。
這種失重感沒有持續太久。
五分鐘後,克萊德扶着樹勉強站着,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他揉了揉太陽穴,很快就緩過來。
身上之前粘着淤泥的黏膩感消失了,身上也沒有什麼異味。
克萊德正覺得奇怪,一擡頭,就看見身上同樣幹幹淨淨,但趴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的瑪爾斯。
瑪爾斯一邊吐,還一邊朝克萊德揮手,讓他别過來。
瑪爾斯是個非常普通的雌蟲,是那種見過一面後不會有特别印象的外形。
唯一特别的,大概是他的頭發。
他的短棕碎發蓬松又柔軟,在太陽底下會有種奇妙的光澤感,就好像是燭光下的陳年果酒。
然而此刻,那頭棕發就像個炸開的掃帚似的,狂亂地立在瑪爾斯的頭上。
克萊德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好家夥,掃帚二号。
克萊德:......
這短短幾分鐘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克萊德。”
聽到熟悉的聲音,克萊德驚訝地回頭:“布蘭特教師!”
那隻可愛得仿佛是櫥櫃人偶的亞雌正歉意地笑。
“抱歉啊,我第一時間隻能想到這種辦法把你們弄出來。”
克萊德倒是沒什麼事,倒是那隻雌蟲快癱倒在地了。
布蘭特趕緊走過去,順便還攔住了準備一起跟過去的克萊德。
克萊德隻好停在原地。
他看見布蘭特在手腕處摸了一下,一個小巧的水晶瓶就出現在了手裡。
水晶瓶裡大概裝的是藥劑,克萊德離得遠,看不太清。
瑪爾斯接過水晶瓶,仰頭往嘴裡一倒。
那支藥劑起效很快,瑪爾斯不過十幾秒鐘就好了不少,至少能穩穩站起來了,臉色也沒那麼蒼白。
烈日炎炎,那個淤泥坑的氣味越來越難聞。
于是三隻蟲族果斷決定換個地方。
布蘭特帶着兩個學生往學院後林的另一個方向走。
克萊德一邊走一邊整理着自己的頭發,但走着走着,忽然就覺得路線有點兒熟悉。
沒過多久,他果然看到了一片綴滿了漿果的灌木叢。
自從上次見到那個危險的生物後,克萊德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
入學日時這裡的果子還零零散散的,沒想到竟然會成熟得這麼快。
克萊德本來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建議換個地方。
但想到布蘭特曾經表現出來的實力,以及對方一臉雀躍的模樣,就忍住沒有說。
他們停在灌木前的一小塊空地上。
布蘭特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塊野餐墊,瑪爾斯和克萊德看見了都走上前幫忙。
野餐墊卷起來的時候大概隻有巴掌大的一團,但是一打開鋪好後,就變成了邊長五米的一塊透藍色軟墊。
布蘭特就像是把整個食品鋪搬來了一樣,不間斷地往外掏東西。
除了切好的水果、茶具外,還有雄蟲愛吃的甜食蛋糕和雌蟲喜歡的幾類肉食。
食物都裝在了特質的水晶盒裡,保持着最佳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