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項城的夏天格外熱,剛裝修完的房子為了散味道,沒辦法開空調。
新婚的夫妻大熱天的來慰勞順便驗收,房間裡面還有些工作需要收尾,被暑氣蒸騰的受不了的師傅,已經躲到角落的大風扇後面乘涼,還有幾個都已經光着膀子了。
倒是挑高背景牆前的女生,一副心靜自然涼的模樣。
不但穿着長袖長褲,牢牢裹住除了手之外的所有皮膚,臉上還帶着一副隔絕氣味的口罩,整個人隻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
趁别人躲懶的時候,正仔細勾勒着一朵紫色薔薇。
“哇,真的好漂亮啊!”
女主人本來還對裝修的某些細節十分诟病,轉頭看到就快完成的牆繪,瞬間覺得炎熱天氣帶來的暴躁都消解了很多,忍不住湊近觀察了一下,“大概還需要多久能完成啊?”
畫師暫時停下了筆,不着痕迹的拉開跟女主人的距離,“快的話明天早上就能結束了,等全部完成後再塗一層自然蜂蠟,入住後保持通風,基本上不需要其他特殊的養護,如果後期出了什麼問題,也可以再聯系我。”
畫師的聲音并沒有因為女主人的誇贊而有任何的起伏,倒是擡頭望過來的眼神,亮的惹人注意,即便還帶着口罩,也能看得出是個美人。
被她這番話說的,女主人并未察覺到對方故意拉開的距離,反而因為這種體貼的售後服務十分滿意。
她因為喜歡紫色的薔薇,所以老公在裝修的時候專門做了挑高的背景牆,想送給她永遠不會凋謝的紫色薔薇,但新房裝修已經接近了尾聲,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畫師。
後來還是找了這個專業的朋友咨詢後,人家給推薦了家‘甯菲美畫工作室’。
他們一開始還覺得這種小的工作室不靠譜,畢竟之前找的幾個知名美術學院畢業的學生的畫稿,都沒讓兩人滿意,更何況被推薦的這個叫做塵菲的畫師,看起來并不是特别擅長溝通。
不過當他們看過塵菲之前的牆繪作品之後,都還蠻感興趣的,最後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找了對方。
沒想到對方接到他們需求後的兩天内,就做好了畫稿,除了幾處修改的地方之外,已經十分貼近她們當時的要求。
隻是她當時覺得畫稿完成的太過出色,不知道實際會不會百分百還原,畢竟一面三米高的背景牆上,足足要畫幾百隻形色各異的紫色薔薇,還要有特色。
但她今天看到即将完成的作品時,就慶幸自己真是找對了人。
隻見整面牆都沐浴在紫色薔薇的花海中,在靠近右上角的位置,有一個用花朵搭成的秋千,上面有一對兒隻有背影的男女。
雖然沒有五官,也隻有寥寥幾筆,卻一眼就認得出那就是她們新婚的夫妻倆,既有特色,又不張揚。
“你是我見過畫的最好的人了,而且你還跟别人不一樣,用的是左手,你是左撇子嗎?”
女主人心情大好,自來熟的站在旁邊看着畫師繼續落筆,像是很感興趣,對方的手指就像是有魔法一般,那顔料三下兩下落在花瓣上就變成了一隻蝴蝶。
隻是在自己這個提問之後,一直行雲流水的畫師,突然不知為何怔愣了一下,口罩裡才傳來了悶悶的聲音,“不是。”
不是左撇子,為什麼會用左手畫畫,後天用左手學畫應該很難吧?
女主人眨巴着大眼睛,看樣子還很想追問一下,不過立刻被高情商的老公用别的話題給帶了過去,還把不通人情世故看不懂别人眼色的新娘給帶走了。
直到房間裡吵人的工具聲音再次響起,塵菲才不自覺的握了一下蜷縮在身側的右手。
動作間,一直被隐藏在袖子裡面的雪白手腕露出了半截兒,在紫色的映襯下,更顯的蒼白,手腕處似乎還有像是線一樣勾勒出來的印記,一閃而過。
晚上九點,提前完成了畫作的塵菲,回到了位于商圈邊緣的‘甯菲美畫工作室’。
挂上‘休息中’的牌子,塵菲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利落的側身,還往後退了兩步,躲過身後人的偷襲,拉開兩人的距離。
“我就說你肯定瞞着我偷偷練過,否則怎麼可能有這麼利落的伸手,又不是背後長了眼睛,每次都能被發現?”
隻見塵菲剛才站着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雙手還做着拍肩膀的動作。
因為塵菲敏銳的躲開,正半尴不尬的僵在半空中。
女人一臉委屈的表情,“你都沒有那麼大的反應了,就不能不要排斥正常朋友這個程度的接觸,而且我是在幫你在做脫敏測試,沒準再過一段時間,你跟别人一起摟摟抱抱的也不會覺得難受了......”
塵菲似乎習慣了她的叽叽喳喳,都沒聽她把話說完,就打算直接上三樓。
這條街上都是三層的商住兩用排房,據說最早是開發的住宅區,但後來因為規劃的問題,就變成商住兩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