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輕,但周圍又太過寂靜,因此顯得格外清晰。
淩長雲聽到動靜,回了神,轉身望過去——
銀發碧眼,面具覆血。
是第一軍中将,納恒。
來了這麼幾個月,淩長雲統共也就講過納恒兩次。一次是第五軍剛到南部,一次是上次的沖突。
雖然見過面,卻沒接觸過,隻聽說此人性子冷得很,很難相與。
而眼下周圍都沒什麼人,納恒走了幾步就停在了兩米外,淩長雲一時也拿不準他是來找自己的還是恰巧路過。
不等他細想,納恒忽然伸臂一抛,什麼東西就朝着淩長雲飛了過來。
淩長雲下意識擡手接住,一看——
是個果子。
果子圓溜溜紅彤彤的,蓋着幾個小綠斑點,皮上稀疏地長着刺,不鋒利,但還是有些硌手。
瞧不出是什麼東西,淩長雲有些茫然,擡頭看向納恒,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納恒彎腰,淩長雲這才發現他手上還拎着一籮筐的類似果子。
納恒将小黑筐子放在地上,直起身來,看着淩長雲道:“一支營養劑最多隻能維持八小時的能量值,閣下身為雄蟲本就體質偏弱,還是按時補給為好。”
“……”淩長雲身形微頓。
納恒說完,轉身便走,幾瞬間就消失在了淩長雲的視線中。
“哦吼,被發現了。”系統驟然冒出。
淩長雲沒搭理他,隻是好奇地轉了轉手裡掌心大小的不知名果子,鼻尖嗅了嗅,帶着股說不清的味道:“統哥,這是什麼?”
系統:“不知道。”
淩長雲随口一貧:“還有你不知道的?”
系統一字一句道:“我說‘不知道’。”
“恩……我聽見了,不知道就算——”他蓦地一頓,隐約反應過來,“這玩意叫‘不知道’?”
系統:“嗯哼。”
淩長雲:“???”
“誰取的名字,這麼别緻。”
系統:“不知道。”
淩長雲:“‘不知道’取了個名叫‘不知道’?”
還挺繞。
系統再次一字一句道:“我說‘我不知道’。”
淩長雲:“……”
真服了。
他吸了口氣,徑直朝那筐“不知道”走去。
系統終于拐了他一次,頓覺心情舒暢,美了幾秒才大發慈悲開口道:“南部有很多這種果子,軍部營養劑不夠的時候軍雌就會去摘了吃。雖然一個沒什麼能量,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沒毒,味道還不錯,你可以削了皮嘗嘗。”
淩長雲走到筐子前,蹲下去:“這皮得多厚。”
系統:“不削也行,沒毒。”
那嘴都被戳爛了。
淩長雲手心一直被刺戳着,不敢苟同。
好在筐子裡還放了把刀。
刀刃隻有一指長,磨得平,刺人估計都能被稍厚一點兒的衣服擋了,勉強能拿來削個水果。
淩長雲拿起刀,對着果子琢磨了一下,沿着邊削了起來。
系統索性跟他閑聊着天:“淩先生,你最近沒有見到路徹得斯嗎?”
淩長雲刀一轉剔了根刺:“見沒見你不知道嗎?統哥。”
系統:“我們系統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啊,生産隊的驢也有休息的時候啊。”
“……”
淩長雲想想他那隻有閏年才有可能休上一天的假,面無表情地翻了一個白眼。
“沒見過。”他癱了臉。
系統“嘶”了一聲:“奇怪……”
淩長雲:“你這麼關心他幹嘛?有發現?”
系統:“他可是你能去到主都的唯一希望,我當然得加倍關心了。”
他說着趕緊去翻了翻資料。
淩長雲:“……”
他就多餘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統驟然驚叫,聲音之凄厲宛若菜市場要被宰殺的大鵝。
淩長雲吓得手一抖,刀猛地一劃就在手上開了道口子。
血瞬間染紅了手上露出半片黃白果肉的果子。
“怎麼了?”淩長雲驚魂未定。
系統:“路徹得斯一直在長河邊駐守。”
淩長雲眨了眨眼睛:“受傷了?”
系統:“輕傷。”
淩長雲:“打輸了?”
系統:“目前還沒有。”
淩長雲:“軍部出事了?”
系統:“也沒有。”
淩長雲不解:“那你鬼叫什麼?”
系統欲哭無淚,傷心至極:“我剛削好的蘋果掉地上了,又要再洗一遍。”
淩長雲:“……”
有病。
……
又是兩月過去,北部和西部相繼結束了戰争,掃尾準備與已經在安城的第三軍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