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精神團剛剛接觸到晶體,晶體表面便浮現出一道紋路繁複似翅翼又似權杖的禁制來。
兩相對抗,一觸,就沖出了精神波。
一圈圈往外撲去的紅綠精神波蕩得粉白長發掀飛,露出後頸被利刺劃出的猙獰傷口,血痕一路蔓延,沒進領口,軍雌的強大恢複力勉強讓它凝了血疤,黑金布料被血染得濕紅,勾挂其上的純金鍊子也黯淡下來。
軍雌傷得很重。
淩長雲一手杵在炮杆上撐着身體,轉頭躲避不斷沖過來的精神波時眼眸順着一轉,不經意間看了個清楚。
流火炮太大了,站在上面,稍一低頭就一覽無餘。
碎肢、血水、腥土。
紅得殺眼。
“嗖——”
議閣到底是站在曼斯勒安雄蟲精神力頂端的存在,他們下的禁制,哪怕強悍的可以救活瀕臨暴動的奧列倫希的精神力也無法完全開啟。
禁制淡下去了,但依然牢牢禁锢在控制整架流火炮的晶體之上。
稠紅精神團卻是消失無蹤,徹底被禁制吞噬殆盡。
“閣下。”
淩長雲轉頭。
“得罪了,取點血。”路徹得斯神色平靜極了,出手卻是又快又狠。
話音剛落,淩長雲便被他一手掼在了中樞台,手上一松,光能槍哐啷一聲掉到了地上,骨骼徑直撞上了冷硬的機器,一瞬便麻木動彈不得,視線剛剛聚焦,後頸便傳來劇痛——
軍雌的利爪掐上脖頸,刹那就刺進了皮肉。
刺得太深了,入骨的疼痛逼得淩長雲無意識地揚起了脖子,在軍雌手下顯得異常脆弱的脖頸拉出一道弧線,冰涼的皮質手套貼着皮膚,寒得傷口刺痛。
淩長雲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又被推着左肩翻了過來,背對着壓上中樞台。軍雌手指往裡縮緊,溢出的血順着淌進晶石,一層層地覆蓋在禁制之上。
太疼了。
淩長雲動彈不得,艱難地喘了口氣,擡眸,正正對上路徹得斯的眼睛。
平靜、冰冷。
無機質帶着一點兒殺狠了的猩紅。
化為豎線的蟲族眼睛,光是看着便讓淩長雲感覺自己是他爪下的獵物,流盡了血便會被撕咬殆盡。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漫長無比,久得青年面色因失血過多而再無一絲血色,眼前的光景也隐隐發白時,路徹得斯終于松了勁,拉着他起身,覆在後頸上的利爪一點一點地拔出,迅速扯了内襯上唯一還算幹淨的一塊布料下來,四指并攏壓在他的傷口上,用了點力按着減緩血流的速度。
“納恒。”路徹得斯将淩長雲拉到右邊按着。
“開了嗎?”
打得太久了也太難了,饒是已經接力遏制,納恒的聲音還是控制不住地洩了幾分疲憊。
“開了,”路徹得斯的視線死死釘在中樞台上,後頸是蟲族精神力的梓鄉,混着希邊得爾精神力的血一流進去,禁制不過負隅頑抗片刻便投了降,轉瞬間土崩瓦解,袒露出被囚禁在裡面的超強晶體,“讓那邊的軍雌全部撤到後營。”
不過開啟禁制的這一會兒工夫,後營的兩頭異獸便追着特報組和約布弗他們跑得遠了。
納恒那邊頓了幾秒,道:“好。”
“吼——”
一聲令下,軍雌全部放棄進攻,轉身振翅,拼盡全力躲開異獸攻擊,全速向後營撤去。
“退回來。”路徹得斯左手按在中樞台按鈕上,指尖高速移動間,流火炮在一片“咔咔”聲中擡高、擡高,炮管升起。
“是!!!”
流火炮動靜太矚目了,軍雌心中猜測,這會兒全都遏制不住地興奮起來,能動的疾速回撤,動不了的特報組一人拖兩個,急速旋轉着躲閃異獸長尾粗肢,朝着路徹得斯這邊沖來。
“吼——吼吼——”
眼見獵物都跑了,異獸憤怒了,咆哮着就要追過來。
粗壯四肢狠踏,整片大地都在震顫。
淩長雲半阖着眼,昏昏沉沉靠在路徹得斯右肩上,左肩的血沾滿了手心,卻是半根手指也擡不起來。
耳邊依稀有轟隆聲,似是炮鳴,又似轉輪,聲音悶得很,聽不清楚。
是……流火炮嗎?禁制……解了?
“吼吼————”
最後一名特報組軍雌飛到了路徹得斯身邊。
修長帶血的食指點了兩下。
瞄準。
異獸已然跑了大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