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皇的話一出,貝墁幾人終于徹底消停了下來。
他扭正了身體,擡手順了順剛剛因為劇烈的轉身而滑落下來的幾縷發絲,再慢條斯理地靠回椅背:“不愧是軍部啊,差點被你們繞進去了。”
他說着又轉頭,看着旁邊的凱尼塞倫譴責道:“凱尼塞倫,我這麼單純的人被套進去也就算了,你怎麼能也跟着在這兒瞎扯呢?”
雄蟲着一身銀白绲邊議服,内襯最頂顆的月白晶石扣子被一絲不苟地扣上,正正擋在了喉結下方,柔順泛光的星灰長發自肩頸散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銀絲眼鏡,長長的銀鍊垂至胸前,随着主人的動作輕輕晃動,明綠的眸子藏在薄薄的鏡片後,多了層朦胧,讓人看不太清楚眸中的情緒。
遠遠瞧着便是一名溫文爾雅的貴族雄蟲。
凱尼塞倫左手支着額角靠在椅背上,聞言笑了聲:“怎麼又怪上我了?不是你一直在扯異獸報複戰神,而忽略了戰神中将私造流火炮的事嗎?”
易哲維希幾人眸色一沉。
貝墁提高聲音“哎呀”了一聲,似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一般,吃驚地望向納恒:“流火炮是戰神造的呀?”
旁邊一名蘭茲雄蟲緊随其後:“不愧是戰神,消息封鎖得這麼嚴密。”
不等軍雌說話,蟲皇沉了聲音:“納恒?”
納恒擡頭,剛要起身便被桑萊搶先了一步:“陛下,此事與納恒無關。”
“無關?”貝墁笑了,“怎麼是我記錯了嗎?第一軍中将不是納恒中将?還是說在南部打仗的不是第一軍?”
桑萊沒有搭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徑直走到中央,對着蟲皇扶肩下跪,沉聲道:“陛下,流火炮是上一代軍雌将領還在世的時候,我們一起暗中制造的。”
……
尖形大樓。
一人站在通道外,透過面前降下保護膜的玻璃看向外面。
“閣下!”一名雄蟲火急火燎地跑來,因為太急撞上了旁邊擺着的菱形裝飾物,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又忙不疊地踉跄着沖過來,“确定了!确定了!”
那人轉身,一身深黑鬥篷垂落在地,寬大的兜帽将上半張臉擋得嚴嚴實實,露出的嘴唇毫無血色。
雄蟲沖到那人面前,神情不可置信又雜着無法遏制的狂喜,他大喘着氣,聲音控制不住地拔高:“強!很強!是,是祭司也比不過的數值!!!”
……
馭都皇宮。
“……我在安城看到了南部戰報圖,南部異獸太強了,就在趕去東部救治奧列倫希的時候将流火炮帶了過去,”桑萊低下了頭,“陛下,在此之前,無論是納恒還是路徹得斯,對此事都毫不知情。”
“……”
大殿一時陷入沉默,納恒幾人被易哲維希壓着強忍着沒有出聲,内庭那邊則全然一派看好戲的神情。
少頃,蟲皇換了一邊靠着:“所以你的意思是,上一代軍部遭遇了強異獸進攻死傷過半,才暗中偷造了一架流火炮以防萬一?”
“是的,陛下。”桑萊扶上左肩的右手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在黑金軍裝上攥出了幾道皺褶。
“那聽上去确實是個理由。”
森道利梵嘴角下壓,右手無意識地扣進了旁邊扶手,指腹因為用力而開始發白。
但桑萊聽到這句話卻沒有放松下來。
一絲一毫都沒有。
反而神經更加緊繃。
“不過——”蟲皇拉長了尾音,似笑非笑,“死傷過半又不是全死了,而且你們最後赢了不是嗎?”
森道利梵一愣,越扣越緊的手指停下了動作。
納恒垂眸看着下面琉璃地上投射出來的蟲皇倒影,沉默不語。
桑萊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眸底是再也掩藏不住的難以置信與失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