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簡直就是極品啊。”
“此男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姜莞,我們現在莫不是在天堂?”
姜莞本來一直都挺欣賞陳美雲性格裡的那份直爽,她自己是不太會跟人兜圈子的人,跟直來直去的人交往她會比較輕松。這樣一想,想路季予這種愛話裡藏刀的人如果她在學校裡遇見了,應該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直接就永不再相見了。
哪像現在,竟然能坐在一張桌上吃飯了都。
“陳美雲,有這麼誇張嗎?”你愛誇就誇,當是當着人面這麼誇多少還是有點過了吧。但事實證明顯然是姜莞多慮了,這張桌上現在四個人,除了她,其餘三個都絲毫沒有不适的表現。
“不是我吹,他在學校裡追着他的人排隊都排到校門口。”周子放最愛添油加醋,此時不添更待何時。
路季予接過姜莞剛用過的烤肉夾,耐着性子一片一片的把肉平整得鋪到烤盤上,生肉受熱邊緣慢慢卷曲變形。路季予夾起盤子裡最後一塊生肉,得空看了眼對面眼巴巴盯着肉的人。
滿臉期待,像個等糖吃的小女孩。
她是怎麼用她那張清冷高傲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的呢。所以連陳烏林也招架不住嗎。路季予不動聲色地把烤盤上的肉翻了個面。
“你烤肉技術真棒。”姜莞不假思索地說道。
其實我其他技術更棒,你要不要也試一試。
混賬想法莫名冒出來。
路季予冷着臉不領情:“這話聽着不像是誇人。”
姜莞應了一聲:“實話實說而已。”她想有女朋友的男生果然不一樣,烤肉都比别人高出好幾等。她盤子裡還剩三塊肉,都是剛周子放夾給她的,不是老了就是沒熟。
陳美雲哼哼了兩聲對周子放的吹牛皮不放在心上:“德文中學的嗎,又不愛學習,花癡一點也是正常的。”
姜莞聞言,拍了拍陳美雲的腿,眼神提醒:幹嘛提這個,不是說了不能提這個嗎。
周子放冷笑一聲,陳美雲這一句話在他聽踩低拜高的意味特别重:“怎麼還搞學曆歧視啊,口氣這麼大,敢問你是哪個高中畢業的?”
“沒畢業呢。”陳美雲就知道他會問這個,眉間揚起幾分得意:“我?我是嘉元中學的,高三。
周子放倒真有點驚訝,眼前這麼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是嘉元中學的,好在他也不差,不甘示弱道:“嘉元這幾年是挺好,不過不好意思,我是實驗三中的。”
實驗三中。
姜莞擡起頭,不由得瞟了眼對面的人。
這不就是他中考時的目标學校嗎。
對面一直忙着烤肉的路季予沒擡頭也能察覺她突然昂起頭的動作,垂着眼皮把烤盤上邊緣一圈烤熟的肉全夾在一個盤子裡。
還真是,光聽見個學校名都能激動起來。
陳美雲更激動,手裡筷子直接拍在桌上:“你是實驗三中的?”
“那你一定認識陳烏林吧。”
氣氛一定程度上冷卻了三秒。就連桌上烤的赤紅的鐵盤都救不回來。
“不認識。”
“認識。”
陳美雲覺得有點意思,問周子放:“你是三中的竟然不認識陳烏林?”
周子放一聽這名字就渾身不舒服,現在連聽兩遍,戾氣更是蹭蹭地暴漲:“怎麼,不認識他犯哪條法了?你準備抓我坐牢啊?”
你有本事你試試啊。
姜莞拿生菜包肉,就順口問了對面人一句:“你認識陳烏林?”
路季予手裡拿着烤肉夾,手肘手腕漫不經心地頂在桌沿上,平時清亮的眼裡這會兒情緒很淡,多少有幾分傲骨嶙峋的樣子。
對啊,你怕了嗎,緊張嗎。我不僅認識他,我還認識他媽。
路季予正好烤完一盤肉,擡手招服務員換烤盤。姜莞半擡的目光恰好落在他修長有勁的手臂上,青色的筋脈隐約在冷白的皮膚下,仿佛蜿蜒交錯的山脈,隐秘而遒勁。
如果說路季予一無所求,心如止水,那也太虛假。他雖然沒周子放那麼躁動,但也絕對不會是個虧待自己的主。他太知道自己的優勢所在,隻是從小跟着路臨在名利場上轱辘轉,見識了無數虛情假意的你來我往,讓路季予對逢場作戲早就免疫了。
“你認識陳烏林?”他沒回答,故意反問了一句。多少帶着幾分試探。
“他是我鄰居,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路季予想到底是怎麼樣的家庭和底氣才能養出她這樣一種坦蕩,毫無保留的性子。
陳美雲低頭喝了口剛送上來的酸梅湯,大言不慚:“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
這才對嗎。
路季予想。她和陳烏林認識是必然,而她和自己的相識則是偶然。這世道哪有這麼多處心積慮的接近和試探。他放下手裡的烤肉夾,拿過剛上桌的冰豆漿給自己倒了半杯。要麼?他眼神提問對面的人。
姜莞默默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他面前。
“我有個同學跟他認識,跟我提起過他幾句。”路季予淡淡解釋了一句,抽了張紙巾把杯壁上不小心挂着的豆漿擦幹淨,才把杯子又端到姜莞面前。
他沒撒謊,但也沒說真話。
“你初中是哪兒讀的?”陳美雲探頭過來,明知故問道。
“思林中學。”
陳美雲假裝驚訝:“這麼牛?我也有個朋友是那兒畢業的,那你怎麼會考去德文的?思文重點高中上線率沒有百分之一百也有九十九了。哎——。”
她話說到一半,感覺旁邊人的腳踢了踢自己的,一轉頭,姜莞正盯着她看,遞了一個不贊成的眼神。
陳美雲便隻好收聲。
一旁的周子放聽了不幹了,立馬就上演護犢情深:“怎麼不興人中考發揮失誤啊!而且德文怎麼了?德文也有考上985211的啊!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學校歧視那一套!你還是新時代的年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