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季予頂着一張睡眠不足的冷臉閃亮出現在實驗三中的食堂裡。

自從保送的結果出來，他差不多快一個月都沒來學校，門口的保安大爺把他攔下來盤問了好久沒讓他進，還是大爺養的小黃狗認出了他，沖着路季予樂得直搖尾巴，路季予想，果然這三年的火腿腸也算沒白喂。總是要比某個連吃帶拿的人好多了。昨天姜莞臨到走前，莫名其妙打上了他客廳新買的空調的主意。

“聽周子放說你在這也住不久。”

“到時候你這空調如果嫌麻煩不想要了的話，你能不能優先考慮考慮我。”

“當然我不是白拿，我按市場價格跟你買。”

把路季予搞的無語到不行，邊把人請出去邊開始口不擇言：“不好意思，這空調我們家祖傳的，以後我結婚要裝我卧室給我老婆吹的，再以後有了孩子，我還要傳給我孩子，你要不換個人打這主意吧。”

姜莞：？抱歉，打擾了。

三中的食堂分ab兩個，全部都外包給了星級酒店管理，這規格放眼全市的高中裡都是數一數二的，招生簡章都得為他單開一頁。路季予今天過來，除了周子放知道外，其實誰都沒有告訴，但是他這個人就是很難低調的類型。路季予端着餐盤特意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埋頭吃生煎，還是有人嗅着味就跑過來了。

最近整個高三都在放假準備高考，再加上今天是周末，學校裡除了住校的高一高二的學妹，基本沒人。

除了某些跟他一樣走了保送的閑人也會來母校混個眼熟。許泐昨天就在群裡聽到路季予今天要來，特意起早了來堵他。

“早，路貝貝。”

路季予頭也沒擡起來，隻是敷衍地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機熄屏。

“周子放說你今天來聽那個程想作家的講座？”

許泐是路季予隔壁班的同學，也是跟路季予一路在競賽場上征戰下來的朋友和對手，不過對方比較倒黴一點，上次數競決賽的時候，許泐前一天夜裡吃壞了肚子，第二天沒發揮好，最後也沒拿獎，和頂尖院校失之交臂。不過他是個心态好到爆的人，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其他人一定要再戰高考一決分勝負的的想法，退而求其次錄去了m大，讀他喜歡的專業。

“嗯，你也是？”路季予最近和這幫人聯系不多，但通過朋友圈也多少知道一點許泐前陣子剛去國外玩了一圈才回來。

“我是學生會的，這不是站好最後一班崗嗎。”

“而且聽說今天小高也在，我順便來看看她。”

小高是許泐他們班高一高二的班主任，後來因為生孩子去了，高三就換了别的老師來帶的。雖然她們嘴裡小高小高的叫，但是人其實已經三十六，算是晚婚晚育的典型，她本來打算帶完這一屆，但是家裡人不同意，非讓她先把孩子生了。

“這生孩子真的折磨人，我剛才在停車場看到小高了都沒敢認，簡直就是老了十歲，以前多青春靓麗可愛一姑娘啊。”許泐挺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對了，我聽說今天高三的老師有幾個都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路季予每三分鐘就要看手機一眼，對面人說的話他也沒怎麼聽見去：“下次吧。”

許泐看出他有點心緒不定的樣子，打趣他：“幹嘛，等女孩消息呢？”

路季予想，是也不是吧。他早上胃口本來就不太好，買了四個生煎吃了兩個就沒什麼胃口了，他把剩下兩個全盤到許泐的碗裡：“今天就不去了我還有事，下次吧。”

許泐眼尖看到路季予手邊一袋打包好的早飯，八卦沒忍住問了句：“給誰帶的？”

“朋友。”路季予沒多說。

講座放在小劇場，時間定在早上九點開始。現在才剛過七點半，路季予和許泐到小劇場後台的時候，學生會的幾個幹事正圍在桌前開短會。

兩人還沒走近，就聽見有人提了“路季予”的名字。

“聽說今天他今天要回學校，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看到他。”

“真的假的？那敏嘉學姐知道這件事嗎？”

“為什麼提敏嘉學姐？”

“啊，這你都不知道？我們主席喜歡路學霸好久了，就差最後表白這一下。大家也都等着這一天呢。”

……

“好啊，又在背後嚼我舌根是吧。”後台的另一個出口走上來一個穿着三中校服的女生，高挑清麗，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跟她對向而站的路季予一眼就看到了對方，沒有傳聞中的什麼暧昧氛圍或者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沖她點了點頭，算作是打過招呼。

那幫叽叽喳喳不停的小學弟學妹也總算是發現了另一條站着的兩尊大神。許泐跟路季予比起來要平易近人更多，他碰了碰路季予的胳膊：“對我女神客氣一點哈。”然後轉頭笑着跟那幫高一高二仔去打招呼。

陳敏嘉也沒管周圍人的眼光，特别坦蕩地站到路季予跟前：“自從保送了就沒聽過你的消息，最近在忙什麼？”

他是這樣的，平時也不是愛出風頭的性子，一到放假就神隐，除了他身邊幾個要好的朋友，剩下全都找不着他的人影，就連朋友圈都是年更。

所以他在朋友嘴裡還有一個外号，年更季。不怎麼好聽，但挺形象。

被陳敏嘉這麼一問，路季予倒也想了想最近一個月在幹什麼，好像真沒什麼特别的，硬要說，那就是他在追人？但饒是他再怎麼沒皮沒臉，這種話他也是說不出口的。

他手指敲着手機，有點漫不經心：“沒忙什麼，瞎玩。”

陳敏嘉臉上的笑容頓了頓，她聽出來這是他一貫敷衍人的調調，其實早就習慣了，但好像還是有點遺憾。

“抱歉，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路季予看了一眼手機，忽然說。陳敏嘉看他臉上像是變了變，關切地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不了。”路季予禮貌地謝絕她的好意：“家裡人的事。”

程想今天一早就到了學校，本來路季予想陪她一塊兒來的，但是老太太知道他不想讓人知道兩人之間還有這一層關系，就帶着司機兩個人來了。學校領導也沒想程女士來的這麼早，早到本來定好要作陪的德育處主任人還堵在高速上呢。

程想在外面從來就不是個愛擺譜的人，進了學校就讓領導自己忙工作，自己想趁着早上人少逛逛路季予生活了三年校園。

本來就是一件小事，但是沒成想還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