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見到了誰?”衛禺神色訝異。
“彩衣。”顔書後知後覺補充道:“我覺得是彩衣。”
但彩衣的屍身已經找到,彩衣的臉也被縫在了梁悅的身上,那這彩衣是從哪來的?
顔書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疲倦上湧,是霧太大她沒看清,還是她看錯了。
衛禺如叩玉一般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顔書混亂煩悶的情緒,
“你這幾日先是被關在遂安侯府,昨夜又受了驚吓,這梁府中的事,你先不用管了。”
“啊?”顔書愣住。
望追低聲問:“公子?”
崔策問明白衛禺的意思,接話道:“少司大人所說有理,這梁府摻雜着百年朝堂舊案,曲姑娘本是江湖中人,對舊案隻知甚少,不如......”
衛禺:“溢香樓的事交給你,先回去睡一覺罷。”
她眨眨眼,府上的事她不管了?但想起那被偷盜的月光蠶絲,溢香樓确實是重中之重。
見顔書回去休息,望追不解道:“公子,曲顔書查案賣力,并未做錯,為何不讓她插手梁府裡的案情?”
衛禺睨了他一眼,“這梁府鬧鬼,不管‘真鬼’還是‘假鬼’,都找上曲顔書,你說為什麼?”
“算她.......倒黴?”
“呵”崔策問笑了一聲,望追臉上有些臊得慌。
“這‘真鬼’和‘假鬼’都逮着曲顔書上門,不就正好是她沒了内力,又是獨居麼?既如此,那便讓曲顔書離開梁府,看看這鬼的肚子裡還能賣些什麼藥。再且,誰與你說溢香樓不重要了?”
梁府鬧鬼的事太過轟動,轉移了輯定司的注意力。
可追本溯源,扒開這些迷霧,梁悅為什麼會死在溢香樓?溢香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細腰奴?
其實說到底,舊案隻是暗中隐藏的鬼想讓輯定司查的,可梁悅和彩衣兩條人命,更是輯定司查案的重點。
崔策問道:“其實少司大人這安排也好,輯定司除了曲護衛都是男兒,去溢香樓那都是女眷的地方難免束手束腳。”
... ...
“嘩——”
漆紅的雕花門被人推開,涼風習習吹得屋中紗幔四起,也讓紗幔中的人瞧見那門口的情況,一襲月白的裙擺随着女子收回的腳微微蕩出幅度。
“曲護衛,你怎來了?也不敲門。”
南星如臉色蒼白,窩在榻上,語氣冷哼。
此時正好是申時,光亮強盛,顔書上下打量了眼南星如的摘星閣,視線停在那方形花幾上擺着的蘭花上。
“案情迫在眉睫,南姑娘若是不盡快坦白,本姑娘耐心真的不好。”
顔書神色實在認真,南星如也微微正色了些,“我何時不坦白了,你問,我自然會答。”
“好。”
顔書視線留在那蘭花上,問:“南姑娘和遂安侯到底是什麼關系?”
南星如好看的嘴角一僵,垂眼不言。
顔書冷聲道:“南姑娘如果現在不說,等去牢獄中提審了遂安侯,那可就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他、我當初被遂安侯所救,一時仰慕他的英姿,多往來了些。”
“隻是多往來?你去過爨仙居罷。”、
南星如臉色有些不好看,反問:“曲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我隻是與他多往來,又不是與他為非作歹了。”
顔書走近那花幾,上面的蘭花倒是開得好,“本姑娘倒是瞧着這蘭草熟悉,這應該是曲江藥谷的烏梅?”
蘭花叫做烏梅,可不僅僅是這蘭花所開的蘭花是烏黑透亮的顔色,更有清新凝神的藥用價值。
顔書之所以知道,不是她讀書多,見解廣,而是她外爺就讓人送了一盆擺在她屋中,看多了就記住了。
“曲姑娘倒是識貨,正是,這蘭花來自曲江藥谷,有價無市。”
“那更巧了,爨仙居的藥爐就有一盆,與你這盆看着像子母雙生,南姑娘也說了烏梅蘭花有價無市,極其珍貴,南姑娘還說與遂安侯的關系隻是多了點往來麼?”
“你、你什麼意思?”
南星如撐着虛弱的身子,掀簾看向屋中站的顔書。
兩人都在看清對方之後各自愣住。
顔書印象裡的南星如是冷豔妩媚到極緻的女子。
如今榻間病卧着的女子臉色蒼白,雙唇起皮幹裂,就連那每日都要打整的發絲都十分散亂打結。
“南姑娘的侍女呢?”
“煎藥去了。”南星如又看了眼顔書。
顔書此時穿着身淺色的束袖衣裙,淺顯的顔色越發稱得她臉上沒有氣血之色,再加上她肌膚白,眼底幾夜沒睡好的青黑掩飾都掩飾不住。
“煎藥?”顔書疑問,視線掃了她全身,最終留在她被紗布緊緊纏繞的小臂上,“你的手怎麼了?”
南星如擡起手上那隻手,“栽了,磕在了匕首上。”
“呵。”顔書忍不住笑了,“這未免也太巧了?”
她想起今日三更天的時候,見到的那梁上白衣女鬼,她身上一直滴着血,從哪滴的?
眼底的疑色愈濃,顔書走到榻邊,幽幽的血腥味從她的腕間傳來,顔書神色一凜。
“你昨夜,去了哪裡?”